前座塞了昏迷的厉晋远,绑好安全带,防止他跌倒。后座挤了乔野和冯媛媛,他俩一左一右,犹如两位护法,端坐苟雄两侧。
中间的宽敞位置留给了林甘蓝,和一堆行李。
乔野美其名曰:双重防护,给苟雄筑起一道高墙,让他享受一番国监狱的待遇。
林甘蓝听得失笑,国的监狱才不会管理如此松散呢。但她没多言,趁旅行车驶向亚历山大城这段时间,与永南基地取得了联系。
赵政委等得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有了音讯。听闻他们成功找到了苟雄教授,赵政委忍不住搓了搓手,再听见厉晋远受伤的消息,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重重防护下,林甘蓝的文字消息不断反馈回来。
“金字塔内的木乃伊类似僵尸,具有自我意识,一天前,它抓伤了厉晋远的脚踝。”
随文字消息,还附了一张厉晋远的伤口彩图,高高肿起的伤口呈绛紫色,隐隐有流脓的趋势。沿着伤口往上,是厉晋远昏迷的睡颜,嘴唇干裂,紧皱眉头,虽然失去了意识,身体感觉到难受依然做出了反应。
林甘蓝等了许久,没有回复。
她一度以为丢失了信号,发了好几个问号过去,直到前方隐约显出夏宫的轮廓,才弹回赵政委的消息:
晚上七点机票,回江州。
林甘蓝一怔,细眉紧拧,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赵政委的命令很简单,寥寥不足十个字,却透出一股紧迫感。她的目光移向前座的厉晋远,难不成他的伤没那么简单?
——
回到夏宫酒店,几近下午五点。
他们刚迈入大堂,角落一个身影蹭地弹起来,眨眼间就冲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没事吧?都三天没消息了!”语气又气又急。
定睛一看,是导游萨沙。
“我们去附近逛了逛。”林甘蓝抱歉一笑。
“可我怎么完全联系不到你们?”萨沙大大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你们平安归来就好。”
他们深入索达金字塔,自个儿都不知道抵达地底多少米了,怎么会有手机信号!不过林甘蓝没想到萨沙这么敬业,雇佣她一周时间,就算联系不到他们,居然也每日等在夏宫酒店。
萨沙的目光掠过多出的苟雄,落在了两人搀扶的厉晋远身上,惊讶道:“他受伤了?需要我联系医院吗?”
“不需要。”林甘蓝连忙拒绝,“事实上,我们今晚七点的飞机回国,已经联系了当地医院。”
“你们这么快就离开埃及了?为什么不在这里治疗?我看他的状态很不好,经受得住长途飞行吗?”萨沙难以理解。
林甘蓝敷衍了几句,心底深深叹一句,她只盼厉晋远能撑住。赵政委沉默那么久,最终做出了让他们立刻回国的决定,其中一定有隐情。
萨沙不死心,低头翻包:“这几天我没尽到导游的职责,我把钱还给你们吧。”
“不必了,不如你送我们去机场吧。麻烦你帮我们办一下退房手续,十分钟后我们出发去机场。”
萨沙还愣着,林甘蓝已经安排完毕,推搡着苟雄进了电梯。
电梯内,苟雄还做着最后的挣扎,试探她:“林姐,你没说错吧,我们今晚七点的飞机去国?”
林甘蓝低头看手机,一直同永南基地保持联系,头也没抬:“你就当是个玩笑吧,反正去哪里也由不得你说了算。”
苟雄一滞,这丫头就不能说话好听点吗?
林甘蓝的速度很快,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三分钟回到大堂。萨沙也办完了退房手续,开车带他们去机场。
路上,萨沙问:“你们真的不打算再多玩几天?”
她如同坠入梦中,消失了三天,完全无音无讯的几个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亚历山大城……跟碟中谍系列电影一般刺激。
“不了,临时有事。”林甘蓝笑笑,完美掩盖了心底的担忧,只有停驻在厉晋远身上的余光泄露了一丝。
——
抵达机场,同萨沙告别。
排队办理登机时,苟雄忽然捂住了肚子,表情痛苦:“哎哟,我肚子痛,我得去一趟卫生间!”
说话间,他立刻脚底板抹油,往卫生间的方向滑去。
刚迈出两步,林甘蓝擒住他的肩膀,轻描淡写道:“别在我面前耍这些不入流的把戏,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苟雄回头,笑得一张脸皱皱巴巴:“林姐,都到机场了,我还能往哪儿跑?我是真的肚子疼,你就让我去一趟卫生间吧。不然……”
他左右张望一番,贼兮兮地威胁:“不然我就在这里脱裤子了。”
怎么会有这种男人!
冯媛媛拧眉,被恶心到了,恨不得从来不认识这位教授!
但林甘蓝依旧一脸淡然,甚至勾了勾唇,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眸仿佛在说:不过如此。
苟雄的手往腰间移,已经触到了皮带,忽听林甘蓝开口:“不就是演戏嘛。苟教授这么有兴致,我就陪你演一场。”
话音刚落,苟雄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腾地矮身抱住了他的腿,忽地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哭喊:“你这个负心汉!孩子高烧不退,差点死掉了,你也不肯回去看一眼吗?”
苟雄吓得一哆嗦,什么负心汉?什么孩子?
“你再喜欢那个三,总该顾一顾孩子吧。他生了那么重的病,差点死掉,唯一的愿望就是见见你这个负心老爸。我不管,你必须跟我回去见儿子!见完儿子,你签了离婚协议书,从此咱们尘归尘土归土,你找你的三,我管我的儿子!”
林甘蓝张口就是一个真情实感的“知音”故事,穿插了不少细节,增添真实感。
在她的描述中,苟雄是一个出轨丈夫,为了和三寻欢作乐,置生重病差点死掉的儿子于不顾,好不容易才被妻子抓到。
这番狗血剧情,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正义感爆棚的乘们纷纷谴责苟雄。
“就算没了爱情,也得肩负照顾儿子的责任吧。”
“老婆这么年轻漂亮,居然还出轨?呵,男人啊!果真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都是猪尿泡子,没一个好东西!”
“这种男人就应该被抓起来,太不负责任了!”
此起彼伏的讨伐声如海浪,汹涌激愤,苟雄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
他目瞪口呆看向林甘蓝,眼底还有迷茫之色。在叽叽喳喳的指责声中,那句“我跟她没关系”怎么也出不了口,他甚至能想象,一旦他开口辩解,迎接他的会是更猛烈的口诛笔伐。
察觉他的目光,林甘蓝微微侧脸,四目相接。她脸上的泪痕犹在,红唇却几不可见地微翘,眼底闪过掩不住的得意。
像是对他的无声嘲讽,苟雄几乎气炸了。
他活了四十几年,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女人算计到如此地步,简直是步步辖制。
林甘蓝轻笑,凑近他耳畔,以围观群众听不到的声音轻轻道:“乖,这叫智商压制。没办法,弱智怪不得别人。”
苟雄瞪大眼,这丫头居然还能算计到他心里想什么。
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他很快镇定,两只手悄无声息往下挪,亮出了指甲:“那你继续猜猜看,我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压抑满腔怒火,恨不能掐破她的肌肤,掐断她的手臂。
林甘蓝忽地放开抱住大腿的手,分明继续和他对视,但那双手却精准地找到了他的手,拽住往上一抛,再中途放开。她整个人往后仰,背部狠狠着地,发出一声闷响。
以旁观的角度看去,就像是苟雄狠狠推开了她。
林甘蓝带了哭腔,悲切地嘶喊:“你不能走!儿子只有这一个愿望,我一定要带你回去见见他。我说过,见完儿子咱们就办离婚手续,你也不必拖着我,咱们干干脆脆分开。”
苟雄再一次愣住了,刚才那声闷响他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林甘蓝看似娇柔的样子,居然能对自己那么狠。他听着那声音都觉得痛,她却没事人一样,做戏就全身心投入,比拿了影后的花旦还豁的出去,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赞她是个好母亲。
围观群众也一样,纷纷受到了林甘蓝的感染,自发组成了人墙拦在苟雄面前。
“不准走,回去看看你儿子,好聚好散呗。”
“呵呵,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有了三的男人,就变成恶魔了,往日的恩爱才不记得。”
“就算不能继续做夫妻,儿子总归有你一份,做人怎么能不负一点责任!”
你一言我一语,围观群众的指责让苟雄苦不堪言,身上几乎被大妈们的指头戳青了。
甚至有大妈问了林甘蓝的航班号,组织了一帮护航队,霸气宣誓:“大妹子,咱们替你保驾护航。你放心地上飞机,咱们轮班替你看着这个男人,就算押,也给你押到江州机场!”
这一刻,林甘蓝不是一个人。
机场内的所有热心大妈,同她合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