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林甘蓝面前。
谎话出口,心跳加快,脸颊微红,一路红到了耳根子。
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淡定:“我突然想吃蛋糕了,去了一趟东城的兰花馆,给你们也带了一份。”
说话间,林甘蓝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拎着两个袋子,里面是四四方方的纸盒子,白底,绘了水墨画似的兰花,清新脱俗,和一般的蛋糕店完美区分开来。
东城距离警局可有二十几公里,就为了买两块蛋糕?
况且,厉晋远一向不爱吃甜食。
连慢半拍的苏棠都觉出不对劲,打量着手里的兰花馆蛋糕,还没开口,先被林甘蓝拦住了:“你若是不喜欢蛋糕,就全给我吧。”
背对厉晋远,她向苏棠眨了眨眼。
苏棠立刻心领神会,嘻嘻一笑:“我的确不太喜欢甜食,不过难得厉大少请,我当然得给面子。”
两人不动声色,借口想逛街,甩掉了厉晋远。
离开咖啡馆,苏棠拉着她装模作样走进一家女装店,悄声道:“你明明心里存疑,刚刚为什么不让我问出口?”
“他既然不想说,就算被你逼问,也不见得会说实话。”林甘蓝盯住面前的锦衣华服,语气淡淡。
听出几分怨气,苏棠丢开手里的衣服,忿忿不平:“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天下的男人一般坏!厉晋远是这样,厉晋行也是这样,真不愧是亲兄弟!”
林甘蓝蹙了蹙眉尖:“大哥还没消息?”
她记得苏棠上次提过,厉晋行不声不响去了美国,美其名曰工作,却没带助手,也长久没音,实在有些可疑。
苏棠揪着衣服袖子,长叹一声:“跟你抱怨当天,他就联系我了,我发了一顿脾气,结果……还是被他三言两语哄好。我们约好,他回来之后便向公司请一段假,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回我家。我认真想过了,就算当初闹得再厉害,始终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我既然认定了厉晋行,也该带他回家看看。”
林甘蓝表情认真,静静听着,是个很好的听众。
打开了话匣子,一直尘封心里的话缓缓释出,苏棠语气渐沉:“那天,他答应得好好的,谁知没两天,突然又告诉我,临时有些事,暂时没法回国,得改道去美国一趟。”
“美国?”林甘蓝眼眸一凝,忽然想到厉晋清此时也在美国。
苏棠沉浸在满满的失落情绪中,一时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歪头想了想,肯定地道:“是美国,没错!我当时还嘀咕,里斯集团够黄世仁的呀,员工受伤未愈,就急急忙忙出差,还一个劲儿往国外跑!”
她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厉晋行,林甘蓝却已经想到别的地方去——难道厉晋行和厉晋清的奇怪举动,和厉晋远最近的反常有关?
苏棠越想越气,拉着她准备去嗨一番,甚至大放豪言:“凭咱俩的相貌才华,哼,追我们的人能从这儿排到法国,何必吊在厉家这两棵歪脖儿树上?”
几分钟前是谁说认定了厉晋行,还想带他回家见家长呢!
林甘蓝瞥她一眼,真是个心口不一的女人:“得了吧,追求者还排队到法国呢,自从你跟厉晋行谈恋爱之后,有胆儿继续追你的,能排到法国梧桐树那儿,就不错了。”
女装店门口便矗立着一棵法国梧桐树。
苏棠捏起拳头,捶了她胸口两下,嬉闹间瞥见店主不善的神色,讪讪收回手:“走啦,别在人家店里挡生意,正好夜色降临,咱们去酒吧嗨一把,说不定真能遇到俩鲜肉,帅出厉家兄弟两条街,哼!”
林甘蓝却拂开她的手,急促道:“我有事,先走了。你自个儿去找鲜肉吧。”
“哎,你也太不够姐妹了吧!”苏棠急得跳脚,还是没能留住她,只得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干瞪眼。
——
林甘蓝匆忙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厉家大院。
裹着夜色和寒风抵达,厉家已经吃过晚饭,厉老太太正戴着老花眼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正演到狗血桥段,男女主误会分开,下起了倾盆大雨,雨中,女配适时出现,安慰男主角。
厉老太太啐了一口:“呸,臭不要脸的蹄子,第三者居然当得美滋滋。这种时候最应该避嫌!”
余光瞥到林甘蓝进门,连忙起身:“三说你约了朋友逛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吃饭了没?厨房还有鸡汤,我让罗嫂给你热热。”
林甘蓝单刀直入:“阿远呢?”
“楼上卧室。”
话音未落,她已经几步踏上楼梯,一溜烟冲上了楼。
“年轻感情就是好,才分开多久,就舍不得了。”厉老太太笑了笑,撇下演到一半的狗血电视剧,去了厨房。
林甘蓝冲到卧室,满腹疑问想同厉晋远掰扯清楚,藏着掖着,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她的喉咙,连呼吸都滞重。
然而,一推开门,那些疑问全被抛到了脑后,只剩下愤怒的火焰在脑海熊熊燃烧。
“厉晋远,你在干嘛?”
再不是情意绵绵的“阿远”,而是连名带姓的称呼,足可见她的愤怒。
衣柜大敞,地上摊开一个旅行箱,里面叠了几件衣服。厉晋远站在衣柜旁,正往衣柜里拿衣服,闻声,惊愕地望过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和苏棠会多逛一会儿,吃饭了吗?”长腿迈过行李箱,厉晋远神色自若走向她,牵她的手。
林甘蓝用力一挣,摆脱他的手,拉开些许距离,指着地上的行李箱,冷声质问:“这是什么?”
“行李箱啊。”厉晋远肩膀微耸,笑容淡然,“你该不会以为我收拾行李,准备跟人私奔去,所以才这么生气吧?”
他说的分明是玩笑话,林甘蓝的心头却漫上一丝恐惧,连质问的声音都在发颤:“那你说,收拾行李去做什么?”
厉晋远伸手拉她,被躲开:“别碰我!先回答我!”
他语气无奈:“你呀,什么时候也被苏棠传染了脾气,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别岔开话题,老老实实回答!”林甘蓝站得笔直,是防备的姿态,那双黑亮的杏眼一瞬不眨地盯住他。
厉晋远只得双手举高,呈投降状:“林大人,您消消气,的全招。”
“吃晚饭的时候,我接到姐姐的电话,她在美国有一些事情,须得我去帮忙处理一下。很快,几天时间我就回来,好不好?给你带很多礼物,好不好?”
轻柔的话语充满了深情蜜意,然而落在林甘蓝的耳里,却忍不住往别的地方想——厉晋清、厉晋行都在美国,现在他也要去美国?
厉家三子齐聚美国,到底为了什么事?
她神情莫测,缓和了语气,试探:“晋清姐到底出了什么事?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没什么大事,跟工作有关,带家属不太好。放心吧,我记着腿伤呢,不会太过操劳的。”厉晋远的手搭在她的腰间,贴近胸口,能听见他的心跳,清晰而有力。
侧脸挨着他温热的胸膛,林甘蓝的心却不能安宁,又是工作?
她深知厉晋远的性子,他不愿开口,就算使出十八般酷刑,也撬不开他的嘴。
既然如此,她不能直接问,得像个办法,迂回地套出真相。
门口,厉知非倚着门,只露出半颗毛茸茸的脑袋,怯生生问:“你们和好了,不吵架了?”
两人齐刷刷回头,面面相觑,不知道家伙什么时候来的。几乎一瞬间,两人都绽开笑容,不约而同道:“爹地和妈咪没吵架,闹着玩呢。”
厉知非舒了口气,故作老成地抚着胸口走进来:“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妈咪,奶奶让你下楼喝鸡汤。”
望着儿子纯洁无瑕的脸庞,林甘蓝眼眸一凝,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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