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这具尸体重新藏好,尽量把这张床恢复到原状。我们不想打搅到这个女人,更不希望她的凶灵再对我们展开报复行动。
毕竟我们眼下还要继续住在这座房子里。
虽说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所见到过的恐怖场面也绝对不在少数,但像是这样恐怖的尸体我也还是会感到害怕。我躺到床上辗转反侧,硬是不敢闭上眼睛,总觉得楼下的那具尸体会在我们熟睡的时候,做出些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我这种恐惧的心理还不能让江天纵和张宁看出来,否则的话一定会被这两个人笑话死的,在对于要脸还是要安心的抉择中,我还是选择了前者,毕竟这个脸面问题还是很重要的。
我心说既然现在跟那个女人同住在一座房子里,最起码也算是邻里之间的关系吧,应该不至于会跟我们过不去。之前放火烧她,淹死他情夫的事情跟我们这三个外乡人也完全没有关系。
不断地拿这些话安慰着自己,但我觉得这种心理安慰也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更让我介意的是,我住的房间正好跟楼下那间藏尸体的房间处在同一个方位。
我总是怀疑那具尸体此时正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看。而穿过天花板就会是我的床和躺在床上的我本人,这种想法虽然荒诞,但却让我始终觉得毛骨悚然。
外面已经变得非常安静,我不知道江天纵和张宁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睡下了。我甚至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胆小起来,可是这种恐惧的感觉却总是无法从我的脑海中消散出去。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毫不意外地成为了第一个起床的人。我没有走出房间去,而是坐在床上静静的发呆。直到听到隔壁的房间有打开门的声音,我才意识到是该准备出门了。
江天纵看到我的时候一脸讶异,问我道:“你脸上的黑眼圈怎么这么深,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我心说,这不是废话嘛。在知道这座房子里还藏着这样一具恐怖的尸体后,我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的睡着?还有,为什么你就像是没事人一样,这样还算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
但事实上,昨天晚上的确只有我没有睡好,张宁走出房间时一切如故,她和江天纵两个人好像完全没有把那具尸体放在心上,这让我甚至有些失望起来。
张宁竟然好像看穿了我的心事一样,走过来对我说道:“既然入了这条阴阳道,那就不要再把自己当人看了。你要想连你自己都不算是人了,那么还有什么可以值得让自己害怕的呢?”
张宁这是在安慰我吗,交给我应付恐惧的方法?还是说她就是纯粹走过来想要嘲讽我一下?我不知道她这话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心里害怕的事情算是被她一眼就看穿了。
我们收拾完之后便一起结伴出门,洞池镇的早晨今天难得没有起雾,在没有被浓雾所笼罩的镇上,我们享受着还算是宁静闲适的水乡景致。
在路过那座石桥的时候,我们照常遇上了那个卖早点的老大爷。在洞池镇似乎只有早晨才是永远这么平凡,充满了烟火气息,而一旦到了晚上就会变成完全另一副波云诡谲的景象。
我们照例光顾了老大爷的声音,因为他做的馄饨和包子实在是味道极佳,更何况我们三个外来人也别无选择。等我们一路吃着早餐走到破庙后,看到那张五四的尸体还像昨天我们离开的时候一样,直挺挺地躺在那块宽门板上。
看样子老邢那帮人昨天被吓了个半死之后,晚上都没有再敢回到这里来,对他们来说昨天的场景足够他们铭心刻骨了。想起昨天晚上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我就在心里对他们充满了不屑。
这几个为了自己求生而不惜害人性命的人,在面对他们所不能理解的恐怖事物时,充分暴露了他们心中的阴暗与胆怯。我想这就是人性最恶劣最阴暗的一面吧。
等我们来到破庙十几分钟后,便听到了门口传来的一阵零碎的脚步声。张宁说那是老邢他们来了,躲在门口正在窃窃私语,犹豫着要不要进到庙里来。
看来他们虽然心中充满了恐惧,但是依然还不肯放弃张五四的尸体,他们究竟要这具尸体做什么,这依然是我们所不明白的一件事情。
江天纵示意我们暂时躲藏起来,先看看老邢他们究竟要来做什么。等我们往墙角蹲伏下来后,老邢推着一个身材略显高大的男人一步步小心翼翼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光看老邢的那副样子我就觉得可笑,他自己不敢进来,便要硬推着一个人给他当马前卒,我怕接下来要是真遇上什么危险,老邢一定会一把将身前这个高个子推出去,他自己则是趁机扭头就跑。
等他们走到那个停放张五四尸体的大殿门口,老邢使劲推了推身前的高个子,示意他先进去看一眼。但那高个子脸上明显透着不情愿,只是碍于老邢在他身后不停地催促,他才勉为其难地伸腿跨了进去。
这个时候张五四的尸体当然没有什么异常,他的额头上还贴着张宁的符纸,即便想要有所动作也没有办法动弹分毫。那个高个子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显得轻松了很多,他将里面一切如常的情况告诉了老邢。
老邢露出非常疑惑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相信高个子所说的话。毕竟昨天晚上他们被张五四的尸体吓得够呛,那种真实感绝对不会有假,可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又没有异常了,这一点我看他是想不明白了。
老邢招呼了几声还在破庙外面的村民,大家见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便纷纷往里面走来。老邢壮起胆子率先走进了大殿,他身后的几个人犹犹豫豫着最终也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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