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榻上的勾虞忽然轻咳了一声,眼皮翕动,似乎就要醒来。
灵葭收回手,麻溜地转身,跃出窗外,消失在惨淡的雾水中。
“主上,她想对您动手……”姽婳垂首立于榻前,低声说道。
“她不会的。”勾虞冷冷道。
姽婳咬了咬唇。
勾虞不想同她多解释,站起身来,展开双臂。
“更衣,该上朝了。”
灵葭脚步轻快地走在御花园里。此时天刚蒙蒙亮,空气泛着凉,偌大的御花园空无一人,她东看看西转转,伸着耳朵听为数不多有灵性的草木们交谈。
这些草木生在深宫里,最清楚皇家八卦秘辛。
“听说贤妃刚刚带着婉嫔和丽嫔去承乾宫了!”
“哇,去做什么呀?”
“还能做什么呀,皇贵妃克减了大家的吃穿用度,她们当然不满意啦!”
“咦又减了嘛?我记得两个月前才减过啊?”
“可不是嘛,现在全国到处都在用钱,皇贵妃又不像皇后那么会经营,只能委屈娘娘们啦。贤妃的月银本来有八百两,上个月减到五百两,听说这回只剩三百两了呢!”
“哇!差这么多啊,足足少了五成呢!”
“你算错了,不是五成!”
“啊,错了吗?”
“错了!”
“从八百到三百,少了五百两,不是五成吗?”
“不是!”
“那是多少成啊?”
“……嗨呀,不用算那么清楚的嘛,反正少很多就对了!”
“好吧……”
“咦,恭王怎么又来了?”
“啊,还有贤妃宫里那个小茹!”
“他们也要去假山里面玩儿吗?”
“是吧……恭王不和东宫的稻儿玩了吗?”
“稻儿早就出宫啦,如今是穗儿在服侍皇后。”
灵葭躲在树上听得津津有味,还真的让她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不虚此行啊。
在草木们热切的注视下,一个身穿玄袍的青年牵着一个满面娇羞的小宫女,二人你摸我一把我拍你一下,扭着进了假山里,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不可言说的声音。
这个恭王是明康帝的第三子,名叫李悬墨,生母早亡,从小养在符皇后膝下,和李沐阳的感情在一众皇子中是最铁的。
李悬墨十三岁获封恭王,出宫另辟王府居住,此后除了探望符皇后,便没有再到后宫来过。
李悬墨是在李沐阳的白名单上的,不过眼下看来,这个人似乎没那么简单哦。
灵葭大大方方地观看小电影,只听情到酣处,李悬墨凑到小茹耳边低声道:“娇娇儿,这次你做得真棒……”
小茹满眼春意,断断续续地道:“王、王爷吩咐的……事情,小茹赴汤蹈火,也要……啊!”
这声叫得有点响亮,李悬墨忙用嘴堵住她,辗转片刻,又蛊惑道:“本王还有一件事需要人帮忙,非你不可。”
“王爷……请说~”
“去死吧。”
小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上的发簪。
她身子一阵痉挛,李悬墨握着她的臀,猛动几下,长长地舒了口气。
“啊啊啊杀人了!”
“呜呜呜,小墨墨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唉,小茹也真傻……”
草木们吓坏了,李悬墨扯了小茹的衣裳擦干净身子,又从她身上摸出一块玉佩,藏入自己的衣襟内,理理衣衫发髻,若无其事地走出假山。
“处理掉。”李悬墨淡淡吩咐。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相貌平平的侍卫,一言不发地扛起小茹的尸体,很快没了踪影。
“这吃人的皇宫啊。”灵葭摇着头,本想去承乾宫瞧热闹的,当下改了主意,暗戳戳跟在李悬墨后边。
李悬墨首先到坤宁宫探望符皇后,待了小半个时辰,又转往东宫,去寻李沐阳喝茶叙旧。
表现的就像个再正常不过的闲散王爷。
喝完茶已经快到午时,李沐阳自然要兄长留饭,等饭之际又下了几盘棋,外面便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一见有旁人,便垂首站在门外,李沐阳起身道:“皇兄,失陪片刻。”
李悬墨微笑颔首,“放心,我不会动棋盘的。”
李沐阳赧然,“这么多年了,皇兄怎么还记得。”小时候两人下棋,他棋艺略逊一筹,便趁李悬墨解手时偷偷移了子,还被发现了。
李沐阳不肯承认,两人吵了起来,符皇后便道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也没个证人,不如打一架,谁赢了便听谁的。
结果还是李悬墨赢了,李沐阳只能乖乖道歉。
然而,自此之后,李沐阳便意识到了自己和兄长之间的差距,自觉奋发图强,很快成长起来。
李悬墨哈哈大笑,望着李沐阳离开的背影,那笑渐收渐淡,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阴鹜和冷漠。
灵葭摸着下巴,思考着这孩子到底是缺爱还是戏多?
小太监带来的是令李沐阳还算开心的消息。
今早贤妃带着婉嫔和丽嫔去承乾宫撕逼,最后一言不合动了点粗,薛静儿将一杯热茶兜头冲丽嫔泼去,据说把人家毁了容。
那丽嫔今年不过十五岁,青春可人,是明康帝的新宠。
明康帝一听毁容那还了得,急急忙忙赶到,又有贤妃在一旁添油加醋地告状,愈发震怒,当即便夺了薛静儿的大权,交到贤妃手上。
贤妃已经三十多岁,膝下无儿无女,倒也对皇位构不成威胁,不似薛静儿育有六皇子,李沐阳自然乐见其成。
更重要的是,薛静儿一派属于大国师的势力范围,明康帝如今这般举动,足以证明大国师在他心中已经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了。
李沐阳满面春风地回来,李悬墨心知贤妃已经得手,无意多留,吃过饭便打道回府。
灵葭依旧尾随其后,跟着他回到恭王府,打开机关,进入密室。
恭王府的密室修在地下,面积宽广,四通八达,各种设施完备,里面竟住着好几个活人,全都是他秘密请来的谋士。
李悬墨一回来,便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开会。
等待过程中,陆续又有几人从外面进来,无一不是朝廷重臣。
灵葭悄咪咪摸出一面往生镜,将会议内容从头到尾录了下来,还给在座的每人都来了个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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