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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黄沙漫漫,风起猎猎。
    那里是一个边陲小镇,官道上正好有具没了魂魄的躯壳。我想也不想,就冲进去强占了它。
    然后,我就成了这个正好与我同名同姓,却和我没有半分关系的女子。
    而此刻,我们经过两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住到了京城的驿站中。
    丫鬟小绿端着茶盏走进来。
    我抬头看了她眼,晃了晃满头的珠翠。
    “不能摘了吗?怪沉的。”
    小绿顿时苦恼地皱起眉头。
    “可来接您的使者马上就要来了啊。”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还怪好听的。
    我不置可否,一把扯下头上的喜帕,丢在一边。
    “小姐,这可不成。”小绿急了:“这是不恭敬的,要是被使者发现了。他向上递了折子,那咱们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无所谓。
    这小绿怕是不知道,她家小姐早就得病归天了。要不是我来得凑巧,没准这具身体都已经凉了。哪里还轮得到她现在对我管东管西的。
    这么一想,那我可真是个好人了。
    可对着她,我也不能这么说。
    我只说:“没事。我只稍微歇一歇,你不说出去,没人知道的。”
    小绿脸上满是不赞同。
    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拾起那喜帕又端端正正地给我盖了回去。
    我看着面前的一片鲜红,内心索然无味,甚至还想丢掉这具身体,逃出去算了。但一想到我这么做,小绿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就暂且歇了这个想法。
    她对我还算不错,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给她找这些不痛快。
    更何况,做这个小姐也不错。按现在的情况看来,没准我会进宫做个不大不小的妃子也说不定。
    照小绿的原话来说,那就是她也能跟着我一块“鸡犬升天”了。
    我不由得一笑。
    既然她想过好日子,而我正好也没处可去,就按照她期望的来呗。
    小绿手脚麻利地沏好了茶。
    “小姐您先喝口水。马上使者来了,您就要同其他的小姐们进宫了。小绿要先去分配好的园子里等您,这段时间里,你要顾好自己啊!”
    我听着她的唠叨,从她手里接过茶盏,微微掀开喜帕一口喝完。
    然后她将空了的茶碗接了回去,又拿出一样物什来,系在我的腰间。
    “这是什么?”
    隔着晃荡不平的喜帕,我看不真切。
    “是使者送来的玉佩。”小绿托起它,像是在端详:“小绿也不清楚上面雕了个什么,像是个鸟兽图。”
    我又觉得索然无味。
    大约是个什么象征着吉祥的玩意儿。我想,人类总是这样,总喜欢搞出个什么象征来,要么佩戴在身上、要么就放在身边,好像这样好运就会眷顾他们一样。
    简直是无稽之谈。
    就像这场选秀一样。
    我想起从那病死小姐的记忆中看到的,就觉得匪夷所思。
    说是这晋朝的皇帝某天晚上做梦梦见了个名叫白鹿的仙女,怎么地就是忘不掉她。于是就把全国叫做白鹿的未婚女子全部纳进了后宫,简直是有病。
    原身就是这几十个名叫白鹿的女子中的一个。
    还是位置最远的一个,住在西南边境上的一个镇上。在来的路上,就因为舟车劳顿、水土不服,熬不过去就病死了。
    反而让我给占了便宜。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驿站的床上,等着使者来接人。
    不多会,楼下传来一阵鞭炮声。
    “时候到了。”小绿激动起来,走过来扶着我的手臂:“小姐,小绿陪您下去。”
    我微微点头,十分平静地跟着她的脚步离开了屋子。
    外面嘈杂得很,毕竟要进宫的,不只有我一个白鹿。还有不少是期待能就此改变命运的白鹿,她们当然是既欢天喜地又眉开眼笑的。
    倒显得我,格外地寂静了。
    “小姐,您也笑一笑啊。”小绿离我最近,在我旁边压低声音提醒我。
    “这有什么好笑的啊?”
    我不明白了。
    “您、您能做皇上的妃嫔,你就不该高兴一下吗?”
    我思索了一会。
    “还行吧。”
    小绿沉默。我想她现在的脸色应该十分难看。
    “那您见到皇上,可要对着他笑一笑啊。”她小声说话:“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点反应也没有。免得皇上以为您不喜欢他,他也冷落了您,那以后我们在宫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小绿就只会这么一句话。
    我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放心吧。我有数的。”
    她不知道,现在我已经将核心融合了。这基本的眼色,我还是有的。
    我们已经走到了楼下。
    跟着前面的白鹿们,按序找到了自己的轿子。
    我最后拍了拍小绿的手背。
    她还是着急得很,像是怕我到时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来。
    不过我就平静多了。
    “去等着吧。”
    我最后一次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松开我。
    轿子悬空而起。
    我坐着这中间,左摇右摆地,心想那些抬着轿的人,是不是也正随着这频率而左摇右摆地走路?
    前面传来悠扬的器乐声。
    这些人不知道、而那我还未曾见过的皇帝也不知道。这些避在一边的百姓们,他们都在想,能干出这等无异于强抢民女行径的皇帝,得有多荒唐啊!
    我也觉得挺荒唐的。
    心里也因此对那待在皇宫里的皇帝,而多了一丝好奇。
    轿子左右晃荡,玉佩敲在轿子边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伸手握住它,拇指摩挲着那温润的玉质。
    这玉佩上雕刻着一只威风凛凛、正展翅欲飞的鸟,而特别的是,这鸟脑袋上还长了两只角。
    我扣了扣那两只微小的角。
    心想,或许荒唐的并不是皇帝,而是这无常的世道也说不定。
    ......
    在我还在考虑是就此跳轿来得方便,还是抛弃这具躯体,再去找一具别的躯体来得好时,轿子停止了晃荡。
    它落在地上,我随着轿身狠狠地晃了晃。
    “白姑娘,出来吧。”
    外面传来老嬷嬷的声音。
    随后,帘子被人拉开,我被人牵引着走出了花轿。
    “冒犯姑娘了,这是宫中的惯例。”那嬷嬷语气和善:“姑娘在此沐浴更衣后,自会有人带着姑娘们一同进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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