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幼安终于挣扎着坐了起来,“陈晓峰,或许我们是强行将何灵拉到了第六层;或许正是因为我们这样护着她,才让梦境难度陡然提升了。你也说了,如今的迷途不是我们当初进来时的样子了,迷途的改变,必然会引起这样那样的改变,我们不过是顺应迷途的改变罢了。”
“朱幼安,你知道你出不去的。”
“我知道。”
“你也知道我不会离开迷途的。”
“你可以离开的。”
“一个是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迷途的人,另一个是想在迷途中过一辈子的人,迷途就算有了这样那样的变化,只要我们都不出去,这些变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从前一样,就在梦境中游戏人生享受乐趣就好了?这里是迷途,是梦境,都是虚幻的,为什么还要去管那些与你我无关的闲事?”
“陈晓峰,如果如果我死在梦中,你会怎样?”
“你知道的,如果你敢为了救那个女人死在梦中,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行,就当做你真的下得了手杀了她,然后呢?你会开心吗?”
“朱幼安,你t傻啊,我要是会开心,我干嘛这样阻止你?就算我再不喜欢何灵,我呸,我跟她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就没喜欢她不喜欢她的心思,我干嘛杀她?”
“陈晓峰,迷途已经改变了,我们每一个人包括你,都可能会改变原本的轨迹。”
“那又如何?我不想出去难道还有人强迫我离开迷途?”
“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你t少扯我的事。”
“陈晓峰,你进迷途这么久了,你很清楚你等不到她了。”
“朱幼安,你t给我闭嘴。”
“陈晓峰,你还要惩罚自己到什么时候?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我们在迷途中上上下下多少个来回,你等不到她了。”
“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闭嘴。”
“陈晓峰,她是你心中不能触摸的伤,我知道你一定还心怀愧疚。但是,我们每个人都要往前走,你也不例外。”
“朱幼安,你没有未来的,你不可能往前走了。只要有你在,我也可以不用往前走。”
“陈晓峰,你跟我不一样,总有一天,你一定要回到现实的。”
“有什么不一样?我们都不会回到现实。”
“我是回不去了,你是不想回去。既然注定了我是回不去的,那么”
“你闭嘴,想也别想。我跟你说了的,说得很清楚,你别想着为了救她牺牲自己。这个梦只要何灵她行了,她不死行了吧。只要她别跟我们一起,梦境对她来说会特别难,对我们而言,难度就会降级。”
“为什么你觉得梦境难度陡升是因为她?”
“她是被迷途主人挑中的人。”
“我们每个人都被挑中过,你为什么觉得只有她被挑中了吗?你之所以把这一切都怪到她头上,是因为你害怕,你害怕以迷途这种变化趋势,你迟早要回去面对现实的一切。”
“朱幼安,为什么我们要互相伤害?我们之前不是很有默契,不提现实的事吗?”
“陈晓峰,逃避是一个好办法,但是逃避绝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我们也不只有逃避这一个办法。”
陈晓峰将脸偏向另外一边,“朱幼安,我们从前是多么要好的朋友,虽然我十分嫌弃你总是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是我心底一直将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现在也是。”
“不一样了。你现在朱幼安,我们都被迷途的主人挑中过,我们不搭理他不就是了?你回不去,我不回去,为什么何灵不能跟我们一样呢?”
“陈晓峰,别说何灵了,就是韦远、秦若曦,他们都是要回现实的人。”
“对,我知道他们都要回现实,他们回就好了啊。只要你别跟他们一起,别说他们了,就是整个迷途的人都回去了,那就回去啊。”
“陈晓峰,你也要回去的。”
“我不回。”
“行了,你回不回的,以后自然会有定论。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何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很清楚,我在她掌心种下相随相守咒,如果她真的有什么意外,别说是这一层,就是到了第七层,我也会将她救回来。”
“朱幼安,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不过是一眼没看住你,你就在她手上种这破玩意儿,你知道这相随相守咒若是到最后一层强行使用,那是要出人命的。”
“所以你该知道我的决心了。”
“你t的脑子全是水,你是饮水机啊?”
“骂吧,如果骂完了能让你开心点,你就骂吧。如果你现在还想打,也可以动手的。”
“老子当初真是瞎了我的氪金狗眼,居然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继续。”
“朱幼安,你能不能用爷们儿点的方式来跟我对打对骂?”
“是你心情烦躁,我又不烦躁。”
“你不烦躁是吧,那咱们去找韦远去。”
“夏老爷子如果解了他身上的符和封印,他自然会来找我们。”
“你t有完没完?”
“你知道我的性格。”
“朱幼安,何灵她是自己走的,而且她故意隐藏了相随相守咒的消息,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追问个毛线啊?”
“她不想连累我,那是她的想法,我想保护她,那是我的事。”
“那我呢?”
“别说这种暧昧的话,你好好的,咱俩只是朋友。”
陈晓峰果断又踢了朱幼安一脚,“你t的有没有点人性啊?真是瞎了老子的狗眼。”
“那我方才说咱俩是恋人,你为什么又不乐意了?”
“锤子!老子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善解人意,你除了脸好看两分,性格像块木头一样没有半分乐趣,老子找你这样的?”
“既然你这么嫌弃我,那你干嘛还这么护着我?”
“废话,你要是死了,老子找谁玩去?”
“我死不了,了不得坠入虚无空间,妙缘上师的预言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了不得坠入虚无空间?说得真是轻松啊。”
“不然呢?反正在这迷途中,咱们轮回这么多次,不救这个就救那个的,总该别人来救救我了吧。”
“你倒是挺想得开的啊。”
“不然呢?”
“你t的既然知道迷途中可以舍了灵力来救人,那你干嘛对何灵种下这相随相守咒?你t找死能不能换个方式?你可知道用了相随相守咒,迷途主人可未必能找到你了。”
“那才是未必嘛。”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把相随相守咒种在秦若曦身上?明显她看起来更有实力,若是你坠入虚无空间,秦若曦能救你,何灵她可未必能救得了你。”
“你这不废话吗?秦若曦与韦远情投意合,我能种得了相随相守咒?而且,你怕不知道韦远揍人有多狠啊?被你揍还不够,还想被他揍?”
“朱幼安,我说真的,何灵她真是自己走的。”
“我知道,你就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就行了啊。”
“不行,我如果告诉你了,你一定要去救她。”
“废话!”
“那你不也说的废话吗?我知道你要去救她,我还告诉她去哪儿了?”
“你怎么就这么恨她呢?”
“这你就冤枉我了,我一定都不恨她。说实话,她也有她的优点,如果当个朋友来相处的话,其实也很好。至少我随便怎么得罪她,她都不生气,这一方面她倒是挺大气的。”
“那你还希望她死?”
“你放心,她死不了。”
“如果她落到方大松手里,必死无疑。”
“如果到了第六层她都能随便死掉,那就说明她根本过不了第七层,她也就不能回到现实。说实话,如果她跟你一样,也回不到现实,我一定想尽办法救她。真的,如果她回不了现实,你不动手,我都要动手救她。可是她是要回现实的人,那就跟我不是一条路的了。”
“她要回现实本没有错。”
“我没说她有错,可是她跟我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不顾一切地去救她。如果你不是那么冲动地在她手心种上这相随相守咒,我也会救她。哪怕你坠入虚无空间,我能救你回来。你说你怎么那么冲动?”
“种都种了,那有什么办法呢?”
“有啊,让她去死。”
“她死了就真没人能救我了。”
“她死了你就不会陷入危险了,我就不信了,方大松他再厉害还能拿我们俩怎样?”
“韦远也不顾了?”
“都是要回现实的人,他们不该自己顾自己吗?咱们这一波,是不回现实的人,跟他们不是同一条路的。”
“照你这说法,你该跟方大松一伙,他就不想回现实。”
“你到底是医生还是工地抬杠的?方大松那种人渣,能跟我比?我再不济,也不能跟这种人渣混在一起吧。”
“行了,你还要不要揍我?机会难得啊。”
“以你这德行,以后揍你的机会多了。”
“你既然知道以后揍我的机会多,那这次就没什么危险啊,快告诉我,何灵往哪儿去了?”
“嗨,我说你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脸没皮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
“滚!”
“这是何灵经常骂你的。”
“朱幼安,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行了,你气了也出了,就算我们不去救何灵,你也得告诉我她的消息啊。还有,你怎么会找到和安郡的?陈天师那边出了什么事了?”
“我先回答你哪一件事?”
“气够了?跟你说吧,现在我身上还有蒋家封印,如果何灵她身上的秦家魂觉醒了,说不定是她来救我们。”
“得了,别美了,就她那弱鸡的样子,她来救”想起何灵确实救过大家,“那也是因为危险是因她而起的。”
朱幼安忽然灵机一闪,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秦家魂!”
陈晓峰盘腿坐在朱幼安对面,脸色有些不好看,“行了,你既然知道了,就先别去找她了。”
“那她到底是一个人还是跟谁走了?我们一路上都没感觉到有异常的气息啊。”
“那是因为反正我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安全的,咱们别管她了。”
“嗨,你怎么知道她一定安全的?”
“行了行了,我跟你说了吧,你也别再追问了。你跟那夏老头儿拉拉扯扯的时候,何灵早就停了脚步,你们俩还没发现呢,还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着闲扯。我一眼就看出来她双目失明了的,不过你说她什么都看不见,那可不对,她看见我了。”
“她师父被方大松杀害,她十分悲伤,双眼确确实实失明了,而且她心力交瘁真用不了灵力了。她应该看不见你的,你说她看见你了,为什么没开口叫你呢?”
“何灵能看得见我,或者说她知道我在身边。唉,其实我也挺矛盾的,刚才我说何灵是大家的拖累,那是气话。实话实话她倒是有实力的,只是她这软绵绵的性格,真是让人头大。”
“她知道我不喜欢她,她看见我了,但一句话没说。她朝我的方向看了许久,所以我知道她是看见我了的。那时候你跟夏老头儿争得正开心呢,哪儿注意到她的动作啊。你说她使不了灵力,但我看她行动间似乎都是正常的。对了,她头上悬了个古怪的小球。”
“小球?是不是一个黑玉小球,偏偏有三只小小的黄金脚?”
“不是。那古怪的小球像盏小灯笼一般,只是长了翅膀的小灯笼,红色的,不是黑玉的。”
“她哪儿得的这东西?”朱幼安想着,何灵身上的东西自己都见过,小灯笼那是没有的。
难道是那古怪小球变的东西?
“我哪儿知道她哪儿得的这东西,大白天的亮了盏灯笼给她引路,这也是有些古怪的。你们俩还在哪儿争论,我便跟着何灵走了一路。”
“她知道我跟着她,但也没停了自己的脚步,一直走到”陈晓峰抬手指了他方才倚靠的那棵树,“一直走到那棵树下,那古怪小球的光芒越来越大,将何灵整个笼罩在里面,就跟我们法师护体的魔法球一样,后来干脆连整棵树都被圈在里面了。”
“何灵用了秦家的法术,那棵树就像开了一条路一样,从中间走出来一个人。何灵跟他交谈了两句,然后他们就一起走了。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棵树分成两半开了一条路出来,等他们走了,我过去一看,就是一棵普通的树。”
“她跟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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