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文鸿山肯定的目光前,姜平却没有宣泄口,他没有办法对着那样的文鸿山说,其实他真的不想参加这场葬礼,他对他的原生家庭恐惧和厌恶到极点,甚至在参加葬礼的前一天晚上恶心到呕吐。
最终姜平只能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那段时间姜平画了无数的废稿,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一直到文鸿山站在他的工作室门口,每隔半小时敲一次门。
“姜平,吃饭,休息,然后想干什么再干。”
“不用管我。”
文鸿山确实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姜平回来就突然这样,他掰着工作室的门不让姜平关上,过了很久才说:“还有时间。”
“什么还有时间?”姜平被他这句话弄得懵了。
“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还有时间,不用赶,不用着急,所以你可以先吃饭休息。你现在应该休息。”文鸿山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如果我想消沉很久……”姜平有些疲倦地靠着门边。疲倦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那就消沉。你有很长的时间,工作室方面我会帮你,不想去的内容就推掉,推不掉我去顶,或者我帮你找人去顶。”文鸿山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
姜平被他带着也有气无力地笑了笑,问他:“突然笑什么?”
“这是我最庆幸我出生在我的家庭的时刻,我恰好有很多地方可以帮你。”文鸿山恳切地说道。
他微微地张开小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姜平心领神会地靠在他肩膀上敷衍地抱了抱,亲昵地在他脖颈蹭了蹭、
“好吧,回家睡觉。”
文鸿山现在回忆起来觉得很高兴,和姜平平抱在一起很高兴。他费劲地抬着眼皮看着姜平,总觉得对方大概很难领会自己的意思,但是鬼使神差地,姜平蹲了下来,费劲地把他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肩膀上,把文鸿山背了起来。
“走吧,回家睡觉。”
眼前的姜平和现实里回忆中的姜平重叠,姜平总能给文鸿山带来很多解释不了的奇迹。
文鸿山太虚弱了。
形形色色的研究员来了又去,最后都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在发明对吸血鬼的毒素之前,就没有人想过要让这种毒素可解,也没有人愿意花精力去考虑这件事情。
照顾一只虚弱的吸血鬼是很不费劲的,他们睡着的时候宛若死去,心跳会变得很慢,呼吸又轻又缓,不吃东西,也不会排泄,他们的皮肤似乎永远不会溃烂,也不用担心长出褥疮。
但照顾一只虚弱的吸血鬼是很费心的,姜平会每天喂100cc的鲜血给他,有时候是他自己的,有时候也是从协会拿的冷鲜血。但对方的吸收还是很差,甚至比之前的还要更差了,喝下去之后胃部会涨起来,反胃地不停地干呕。
最一开始的研究员后来说,根据初步实验推断,这是因为喝了其它吸血鬼的血的缘故,吸血鬼之间是不会互相喝血的,很容易导致这样的消化系统紊乱的情况发生。
姜平喂的时候,文鸿山都会喝,因为喂完之后姜平会把他扶起来,在他鼓胀的胃上一圈圈揉着,吸血鬼只有实在忍不住了,才会轻轻的发抖,控制不住地痛哼。
520已经给文鸿山发过无数次警告了。
身体的恶化并不是因毒素怎么样了,而是因为姜平心疼他了,主程序判定练习生在卖惨,给他加了debuff。
但文鸿山显然还是没有要努力做任务的意思。
姜平申请退出血猎协会了,尽管上面没有完全同意,还是要求他在需要的时候要响应征召,但姜平已经不需要在每一个黑夜里,都与黑夜里的客人对峙。
姜平白天出去的时候变多了,回来的时候也显得和高兴,除去家里有个令人为难的吸血鬼,看上去他正在逐渐摆脱过去的阴影。仇恨将不再支配他的生活。
这天姜平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盏手工的台灯,外面的灯罩是镂空的,当黑夜降临的时候,打开那阵台灯,会在房间里投影下蝴蝶形状的斑驳光影。
“文鸿山,这是你们医院那个小姑娘送你的,护士托我给你带回来。”
“嗯?”文鸿山费劲地抬了抬眼皮。
“就是那个之前是模特的小姑娘,你和她说她的脸好不了的那个。她说她现在转了做那种,好像是叫做cos吧,的道具师。她说谢谢你当时告诉她实话,让她没有还能回到模特位置上的侥幸心理。”
“挺好。”
“文鸿山,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梦。”
“嗯?”
姜平已经很习惯文鸿山的单音节词的回复了,因为文鸿山的体力和精神都很差,他其实有时候说十句话也未必能够从他这里得到一句回复,但他还是担心吸血鬼会无聊,每天都会和他说很多。
“梦见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梦见在我躲在床底下的时候,是你从帕西手里救了我,梦见最后是你咬了我,你说血猎的人很快就来了,我很快能得救,你说……当我能够亲自血刃仇人,我就能从现在的痛苦里解脱。”
“如果这些是真的的话。我感谢你咬了我,感谢你让我有机会以牙还牙。在人和血族的没有法律的地带,我承认这种同态复仇,让我获得了内心的宁静。谢谢你。”
“这段时间我去做了很多我之前想做但是没有机会去做的事情。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虽然我觉的你好像有什么话想问我,但却一直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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