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巷。
巷子两边是看起来很有一些年头的红墙灰瓦四合院。不过这里每家院子都院门紧闭,街道上也不见任何人影,这里仿佛是一处被遗弃之地。空有屋在,不见人气。
老巷的街道很窄,只能勉强容得下一辆车子通过。街道的路或许曾经也很平坦,但随着岁月的侵蚀,风吹日晒,人行马踏,这里的砖石路早已起伏不平。
不过这些院落的主人们并不在意,或许等到哪天当这些砖石路被彻底磨去,乃至雨水后无法下脚,这里才会换上一层新砖。既然主人都不在意,那来访的客人更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大多数客人此生也没有多少机会在这条陈旧的砖路上走。
老巷长年是安静的,即使它处在闹市区,但由于它与共和国最重要的权力中枢只有一道红墙之隔,所以这里几乎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音。
不过今天老巷的宁静被打破了,因为有一个常客来访。
这位常客是个中年男子,和他一同出现的是一辆老旧的自行车。
乔术推着自行车默默的走着,边走边感受着他所向往的权利的气息。
脚步声,自行车轮轴转动声,狭窄悠长的老巷仿佛永远无法走到尽头。
不过最终他在老巷深处一处四合院门前停了下来。他架好车支架,走上台阶伸手抓住大门门板上斑驳的绿油铜环拍动着门板。
啪啪啪——
响动三次后,他退步下了台阶将自行车支架踢起,扶着车等待。
嘎吱——
木门从里面被人拉开,一个墨衣老伯出现在门口。
相互点头后,乔术推车进门。
正院,那棵脖子老松旁,一个穿着天蓝色格子称衫的年轻人坐在一个石凳上,手指拨转着一个三阶魔方。
乔术站在他身旁默默地看着他,直到他转完了右手最后的一圈才开口。
“少爷,据听说今天陶家长孙在豆家第三代手中吃瘪了,而且对方似乎赢得很轻松。”
年轻人没有说话,将魔方再次打乱重新拼组。
“据有关消息豆家第三代似乎已经被东方军事学院录取,而且其中豆家似乎一点力量也没出,他完全是凭自己的能力做到的。”
年轻人动作一顿,然后又再次恢复。
“根据付殿辰在藏区军区最后的消息,豆家第三代似乎在那里出现过,陪同他的是一个名叫夜松的下士,而这个夜松似乎和陆毅有些关系。他的背景我们也调查了,他是‘商王’夜享的独生子。”
啪——
年轻人将未拼好的魔方拍在石桌上,看着乔术道“和陆毅有关系,还是夜享的儿子?”
“対,他是三年前在西南军g集团军入伍的。”
“三年前……西南军……”年轻人喃喃道,“陆毅三年前似乎也去了趟西南军。”
“是的,他离开西南军司令部后又去了自己的老新兵团……”
“留意一下这个人。”
乔术诧异道“留意他?少爷,他虽然是被陆毅从g集团军调到c集团军的,但凭他一个小小的下士应该翻不起多大风浪,为何要如此关注?”
乔术十年前便开始为这个家族做事。然而十年来这个家族给他的震撼却从来也没有停止过。他虽然不清楚这个家族究竟有多强,但它绝对是共和国最顶级的豪门之一。
然而树大招风,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它。但企图让这个家族不好过的人,家族必然先让他更不好过。所以在乔术看来,家族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却没有一分是多余,对一个小人物留意还不如关注一下又有哪个东方军事学院毕业的人才被对面挖走了。
“为什么?”年轻人拿起桌上的魔方,“就因为他姓夜!”
……
夜松并不知道自己名字被在万里之遥的京城某个老宅中提及,此时他正忙着处理自己人生中目前遇到的最大难题——情感问题。
当他回忆起那支竹钗的由来并随口一问后,走在前方的白英也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向他动人一笑,道“你亲手做的,我当然要用心保存。”
白英转身那一刻,夜松感觉自己心藏都停止跳动,竹林上空的皓月似乎也瞬间黯淡无光。
夜松深吸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呼出,然后一边缓缓朝她走一边像是自言自语道。
“小时候我很喜欢来外公家,因为这里有一个对我很喜欢的姐姐。这种喜欢和对父母奶奶的情感相同,但似乎又有点不一样。后来随着我逐渐长大,那点不一样却如同野草般在我心里疯长。我很纠结也很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感情,但最终我却选择了逃避。”
“我开始害怕去外公家,甚至有些害怕去奶奶家,因为我很畏惧那扇门,万一遇进门后刚好见到去看望我奶奶的你该怎么办?”
“我曾经很狂妄也很自卑,而一直无法面对你的主要原因就是自卑。因为我知道自己幼稚,愚蠢,无知,特别是每次随家人参加晚宴见同龄人已经着手家族产业后,内心总是有着强烈的紧迫感。我明显感觉自己被家人保护过度,自己要走的路完全掌握在他们手中。我也曾试着改变试着争取然而却被父亲用软刀子轻松裁掉。我原以为父母是围困我发展的最大障碍,入伍后我才知道奶奶才是幕后黑手,然而最主要的还是我自身实力弱小。”
“不过所幸,我并不讨厌部队生活。在部队我死过两次,一次是在一座废弃的军事基地中,另一次则是在藏区军区边境。不过这两次对我而言是值得的,因为经历了两次‘死亡’才有了现在的我。”
“虽然我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险,凭我现在的力量或许确实有些扛不住,但将你背起的力量,我,已经,拥有。”
此时夜松与白英间仅隔一步,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发丝的轻撩以及悦人的清香。
“你想知道你的回答……”
他话还没说完,白英已经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良久,唇分。
白英倚靠着让她很心安的厚实胸膛,轻语道“这就是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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