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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她是欲望化身
    深冬难得的好天气。
    天色一派澄明空旷,看不到一丝云彩,看不到太阳,但是世界分外明亮。
    是正午时分,薄雪笑眯眯地抬头,却在看见沈漫的瞬间有一刻被晃花了眼。
    她一只手肘支在阳台边缘,两指捏着一杯半透明金黄色液体,另一只手按着厚厚一沓纸张,红色指甲油在阳光下熠熠发亮。
    黑色的吊带长裙,白色羽毛短外套,黑色的卷发在微风中柔媚地飘扬,有一丝拂过嫣红嘴角,色彩的冲击,迷人的不可方物。
    沈漫半眯着眼看她,脸上神情无奈惫懒,像上世纪美国电影中的贵族女郎。
    薄雪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男人们会前仆后继的拜倒在沈漫的拖地长裙之下。她本人就是欲望的化身。
    待薄雪回过神来,阳台上的人已经不见身影。她不禁有些懊恼没把刚才那一幕拍下来发微博,好好运营一下,说不定就上热搜了。
    “哎我的沈姐,您说您也不能因为有电影要拍,就彻底人间蒸发了呀。公司也不去,也不给我打电话,我去问姜善,他开的那辆车都落了一层灰了!”薄雪坐在沈漫对面的沙发上,一边把购物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一边抱怨着。
    “我给唐姐打电话,她倒好,说你一要工作就得闭关是常态,可之前拍剧的时候,好歹还能见到你人儿啊,你说你就这么把自己闷在家里,倒是让我闲下来了。”
    沈漫盯着剧本,翻了一页,道,“那不是正好吗,我索性给你们放两个月假,工资让公司照发,你就提前回家过年,等电影要开机的时候,再回来。”
    薄雪瞪大了眼睛,“那怎么成!我是你的助理,为你服务就是我的责任……”
    “得得得”,沈漫嫌弃地说,“你来这到底有什么事,没事的话就走吧,你太吵了。”
    薄雪一下子灭了气焰,弱弱道,“我就是怕你沉迷剧本,走火入魔,连基本地人际交往都不参加了,所以买了点吃的,看看我亲爱的老板有没有被饿死,再顺便建议你出去见见人。”
    沈漫嘴角一抽,指尖滑过一段黑色标注的台词。
    “我就是一株绿色的仙人掌,柔嫩的刺穿破皮肉刺伤主人的手掌,你说这些鲜血,会不会支撑我活下去,不至于在沙漠中搁浅?”
    沈漫说,“你听,这段词儿写的多好啊。”
    像写的她跟裘自城一样。
    她是忘恩负义的仙人掌,裘自城就是自毁长城的主人,他妄想掌握她,终于和她一起被尖锐的刺穿透身体。他流的血,是沈漫流的泪,恨意就是沈漫活下去的养分。
    薄雪看着神色晦暗不明的沈漫脸上闪过重重复杂神情,心知沈漫又联想到遥远隐晦的秘密。
    “沈漫姐,你好像很久没有去城西那边儿了吧?”想了又想,薄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沈漫抬起头,神色古怪地看着她,“你为什么问这个?”
    薄雪“额”了一声,“我是觉得,那边那位,或许能让你开心点,以往不是无论什么事,都愿意去跟他说说吗?”
    沈漫垂下睫毛,没遮住的半只瞳孔被室外阳光照射成琥珀色,她漫不经心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密密麻麻的书页,什么都没说。
    “或者去见别人也行,额,总之,我觉得你的脸色实在不好,一定是缺少了性.生活的滋润。”薄雪窥着沈漫的脸色,小心翼翼补充道。
    沈漫终于从鼻腔里“嗯”了声。她拿着剧本起身,往楼上走去,临了不忘对薄雪说,“我要出去一趟,你先回家吧。”
    沈漫为薄雪的话感到恐惧与冲击,同时她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真的做到,如薄雪所说的,无论痛痒全部与宋锦宵分享感受吗。
    她摇了摇头。
    一定是她身边的人太少了,又大多数是过眼云烟,燕过无痕。因此宋锦宵,这个陪伴她三年之久的人,从少年成长为年轻男人的同时,不可避免的在她低俗恶劣的世界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倒也不是多沉重,倒也不是多刻骨铭心,只是“陪伴”二字,听起来,实在很动人。
    沈漫活到二十四岁,已历经大多数人四十年才能经历的人生,尝过遥若电视剧怪诞狗血滋味,也沉睡过无数人枕边床畔,她承认她很多情,因此处处留情,现代人匮乏的爱在她身上被分割成无数细小如灰尘碎片,分给她的众多情人。
    这些灰尘里颗粒最大的三颗,分属裘自城,宋锦宵和绿由。
    沈漫尤住在紫坞城的时候,有一个略懂教义的邻居,她总说,人有七苦,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
    沈漫便记住了,她记性一向很好。
    她想,或许,裘自城就是她的怨憎会,绿由是她的爱别离,而宋锦宵,则是求不得。
    时至今日,她只肯承认,自己赤诚的喜欢,只给予过裘自城。
    可那也是过去罢了。
    沈漫上高中的时候,听同学说,喜欢一个人,不必要非得在一起。那时候沈漫不明白。她以为,爱一个人,就要特别用力,要全力以赴,最好轰轰烈烈飞蛾扑火,分离也美如蝴蝶折翼。
    现在她明白了。
    因为对她来说,爱与恨是纠缠在一起的双生姐妹,永不分离。
    如果她想让自己活得痛快,就得停止恨一个人,于是停止爱一个人。
    沈漫想,或许她已经厌倦了这种,逃不开裘自城的日子,尽管她不在他眼前,却还无时无刻被对方禁锢的日子。
    薄雪的话给了她当头一棒,开始她没觉出疼,时间过去,满脑嗡嗡作响的轰鸣,才把她从否认的情绪中拖拽出来。
    她要去见他。
    沈漫在楼上房间了坐了有足足半个小时,等她终于下定决心出门,却站在楼梯上停下,无奈的开口:“你怎么还没走?”
    薄雪从沙发上跳起来,手里抓着一把钥匙对沈漫晃了晃,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刚拿到驾照,今天就让我当一回沈大明星的司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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