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钦不顾一切地狂奔向冰船,拖行冰船的众人四散奔逃,
冰船被火线引燃,珠帘内伸出一只手,陆许国趴在窗口,废力地要爬出来。
岱钦嘶吼着冲过去,他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风,裹挟着火的风,他一把扯过陆许国的手,往外狠命一拽。
“飞吧!”
那是几年前在北境,陆许国救过他的雪鹰,给它细细包扎好伤口,然后带它到一处空旷地上,举起手臂,让它离天空更近一些,催促它道,
“飞吧。”
那时的岱钦就躲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双臂拉满了弓弩,直直地对准陆许国。
北境的那个盛夏,天格外的空旷,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两人。
只要这个靖朝的勇威将军胆敢伤害雪鹰一根毛,再或者将它据为己有,他就会射出弓弩上的利箭。
那是个再平常不过的盛夏某日,是他生命中毫无意义的一天,陆许国甚至没着甲胄,单单一袭夏日薄衫,他目送雪鹰振翅高飞,然后牵着马在漫山遍野盛开的琉璃碎里悠闲散步。
真是个神人……
这是岱钦真正看见他时的想法,强大到目空一切。
似乎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不会皱眉头。
而此时此刻,他扶着苍白羸弱的陆许国,踉踉跄跄地朝着火圈跑去。
“别怕,我们一起飞过去。”
岱钦紧紧地握住他的肩膀,看着他有些迟缓的眼神,“我带你飞过去。”
飞吧。
冰船轰然炸响,燃起冲天的火,冰面承受不住,咔嚓咔嚓地从四面八方裂开,裂痕越来越大,裂口越来越深。
李府的十余家奴被挡在火圈内,前有烈火,后有冰湖,
有人不管不顾地朝着火圈冲去,可那火不是一般的火,加了硝石不断爆开,一碰到衣裳,火苗跟疯了似的一蹿而去,眨眼间就将人整个吞噬。
只见火人落在冰面上痛苦嘶嚎,没一会儿就彻底不动了,无波海上空突然万千烟火升空,如紫蛇狂舞,火树银花不夜天。
如果从京城各个方位的角楼上往这边看,定会感叹这烟花之盛,没人会觉察到在繁盛灿烂的烟火之下,就是炼狱。
正当众人急不可耐之时,只见一道影子迅疾如风闪过,家奴们转身,脖间一阵冰凉,伸手一模,还未张口呼救,脖间血珠喷溅,片刻间就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死去。
其余家奴忙朝着岱钦和陆许国跑去,可那道影子闪得极快,三两下追上,
回头张望,身后却空空荡荡,肩膀一沉,只见纤细的玉足轻踮,如随风飘逝的花瓣一般,飘忽来去,
接着银剑挥舞,在冰面上极快划过,雪粒翻飞,
那落在脖间的不知是雪粒还是剑刃,
喷溅在脸上的,不知是雪还是血。
陆许国察觉到身后的剑气格外熟悉,不由顿住了身子,岱钦焦急地拽住他:“别回头!那是个疯子!”
话音刚落,带血的剑尖就落在了岱钦右侧肩膀上,刚吸足血的广寒剑似乎还泛着温热的血腥之气,微微侧眼,凛冽月光被映成了血月。
“八王子,您要去何处,小女子送你和你的相好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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