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北,冰雪似乎并无消融的样子,反而越来越冷。
“我们得再快一些,李炽追来了。”
岱钦将陆许国扶上马,又看看他,迟疑道:“你能坐稳的吧?”
陆许国试着握紧缰绳,勉力撑住身体,点点头:“能。”
说着,另一只手不由握紧腰间的广寒剑,淡淡地对岱钦说道:“要是被李炽捉住,你先杀了我,然后赶快走。”
岱钦原以为他要说什么,翻身上了一匹马,看着陆许国愣了好一会儿,扑哧笑出声:“你说什么胡话,有我在你死不了的!”
说着扬起马鞭,却是落在陆许国的马上,让他的马先走,然后他才追了上去。
他们连夜赶山路,看地形路势应该是进了凭州境内,
过了凭州就是明月州,岱钦准备绕过明月州,远是远了些,但他与陆许国都熟悉地形,可一路奔袭直达恒阳境内。
继陆氏倒台后,桃、凭二州的刺史游湛便理所应当地成了靖朝最大的刺史“王”,
游湛原本有明月州陆氏强大的军队做为依仗,如今朝廷、皇帝亲自委任了李弗乱明月州刺史一职,游氏亦是有些腹背受敌风雨飘摇之意。
但好在根基深厚,游氏对朝廷也很规矩,陆氏叛国一案能独善其身也在朝廷意料之外,
加之桃州凭州远离京城,游氏本身并无过错,强行另派刺史只会乱了民心。
正因如此,刺史游湛分外看李弗乱不顺眼,如芒刺在背,是靖朝皇帝故意悬在他脑袋上的利剑。
李弗乱是当今皇后本家不说,为人更是冷酷无情,把自己侄儿的脑袋都给砍了,挂城墙上示众,彻底将李氏从叛国案中摘出去,还顺道捡了便宜。
夜中的凭州郊野,茫茫不见半点灯火,寒风呼啸,在山谷河川间嘶吼,如困兽争斗,越往边境去,陆许国心中越是一片苍茫。
从小到大,他去过无数次北境,可唯有这一次,却生了去国离乡的愁苦。
他回首望望来路,来路茫茫。
归处又将是何处?
万里河川山脉连绵,人间烟火,在冬日飞雪中飘摇,有的地方冰封千里,有的地方早已冰雪消融,渐渐有了初春的暖意。
新的一年,来临了。
太后一夜未睡,起得分外早,因为今日是新一年的立春,沐浴焚香后,她才打开飞星从妆奁暗格中取出的锦囊,锦囊上绣了一树白梅,斑斓丝线为底,倒叫清冷的白梅有了些火树银花的意味。
太后看了好一会儿,记忆深处的陆寒江,偶尔与她提起陆氏古老的信念与意志之时,清冷冷的眼眸中总会闪过耀眼璀璨的光。
他是冰冷的,同时又是热烈的。
她打开锦囊,取出里面的绢布,觑眼看了好一会儿,她原以为陆寒江死后首当其冲针对的会是朝廷,没想到竟是……
游湛。
不过也是,游氏占据桃、凭二州,隔着明月州便是北境恒阳,叛国一案距今已两年有余,李弗乱稳定了明月州,是时候乘胜追击,拿游湛开刀了。
太后接着往下看去,平静的眼眸中突然起了波澜,没想到游氏还有这样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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