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身上的血太吓人,几个男生居然看了他一眼就老老实实走了,庄宴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转身往回家的路上走。
杨艺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红着眼睛不停道谢:“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庄同学。”
“如果没有你在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真是个好人。”
庄宴被逗乐了,浑身都是伤的情况下居然笑出声,他扭头冲杨艺呲牙一笑:“我是个好人?”
杨艺点头,特别认真:“嗯!你是个好人!”
“你从哪儿看出我是个好人?就因为我帮了你?”
“……”
杨艺没说话,看样子是默认了他的话。
庄宴冷嗤一声:“少他妈幼稚了,我只是今天心情好,也许明天心情不好了,欺负你的人就是我了。”
他一瘸一拐往前走,身后的女生再也没有跟过来。
后来在学校,杨艺偶尔会偷偷塞一些零食在他桌子里,有时候是几块糖,有时候是果冻。
庄宴一开始没逮到她,直到一天中午放学,他到教学楼下才发现自己忘带打火机,回教室刚好撞见杨艺在往他桌子里塞什么东西。
他嘴巴一咧:“偷老子东西?”
杨艺红着脸摇头:“没……没有。”
庄宴斜看她一眼,走到自己课桌前,伸手在桌子里摸索了一番,没摸到自己的打火机,反而摸出几颗奶糖。
他眼皮子一掀,冷冷淡淡地:“你放的?”
“不——不是!”
杨艺没承认,眼睛却不敢看他,执拗地望着另一个方向。
庄宴“哦”一声,把奶糖放在桌子上方,继续在桌兜里来回摸索。
摸到打火机,他塞进口袋离开教室,头也没回。
收回回忆,他皱了皱眉头,心情有些烦躁的站起来,对司南说道:“我出去走走。”
对于庄宴而言,大起大落已经不是什么能打击到他的事,他想不通的是,杨立居然真的找到了他以前的中学同学,把这些事拿出来炒作。
校园暴力,多么容易引起关注和公愤的话题,曾经发生在刚刚翻红的庄宴身上,励志又让人感动,很容易煽动粉丝情绪。
恐怕三年前他刚被签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他从小到大查了个干净。
庄宴的身世和经历都不是秘密,只要花一些心力都能查得出来,庄家并不把他当回事,私生子只是一个名头,他真正的地位恐怕还不如庄家养的一条狗。
用这种方式来博同情,不是他想要的。
就好像承认自己输了一样,仿佛在庄家落了下乘。
经过练习室,听见里面有音乐声,打断了庄宴的思绪。
他停下脚步,目光静静地落在练习室的门口。
推门进去,庄宴随处坐下,掀着眼睛朝练习室中央满头热汗的男生看过去:“不是给你们放假了吗?怎么没回去?”
祁川停下脚步,大口喘气:“我没地方去了。”
“怎么?”
“跟我爸妈吵了一架,他们也觉得我是个废物,在做春秋白日梦。”
庄宴一愣,“也”这个字有些巧妙,想到洛川带来的消息,他大概猜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垂了垂眉眼说:“怎么跟父母吵起来的?”
祁川别扭地移开眼睛,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在庄宴面前,他们都像一群孩子面对大人,有些在自己看来十分严重的大事,在庄宴面前反而羞于启齿。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们喊我吃饭的时候我还在抠一个舞蹈,没有准时去吃饭,然后被骂了几句,我一时气不过……”
庄宴接了后半句:“就连夜赶回来了?”
“嗯……”
庄宴:“……”
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平时觉得自己还是挺不靠谱的,没想到这群小崽子居然还能做出比他更不靠谱的事儿。
气得上头,庄宴把自己的鞋脱了朝祁川扔过去。
扔得特别准,祁川腿肚子抖了抖,没敢躲,鞋刚好砸在他大腿根,不疼。
他抿起嘴巴:“宴哥,你再往上点可就得受伤了。”
庄宴嘴角抽了抽:“放你丫的屁!”
祁川对庄宴还算了解,知道他不是真生气,急忙捡起鞋给他送过去。
他这么听话,倒让庄宴有点不好意思了。
祁川跟洛川不一样,洛川平时喜欢耍宝,哪怕在庄宴面前也是没个正形,而祁川在他面前就正经很多,甚至很多时候正经到庄宴开个玩笑都怕被他当真。
两个人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侧面是一块大大的落地镜,能看见整个练习室的全景。
庄宴侧头看向镜子,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熟悉又陌生。
他叹气:“祁川,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想要父母的关心,都没有机会。”
祁川还是年纪太小,心性不稳,加上失恋的事情导致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他听话地“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只有在他们面前庄宴才像个大人,他眼睛弯了弯:“明白什么了?”
“明白……”祁川吞咽了一下口水:“我爸妈都是为我好,我不该跟他们生气?”
庄宴眼皮子一抖,朝他横过去一眼:“你怎么这么老实?”
跟班主任训话似的,怪让人羞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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