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江行舟,不无激动地说:“你真的太牛逼了!”
在原沅听不到、但江行舟能感觉到的地方,他的胸腔深处,那一阵蠢蠢欲动的突兀心跳,倏然回归了正轨。
注意到江行舟的脸色蓦地冷了几分,原沅才意识到,男神大概还是不喜欢别人用如此不文雅的词汇形容他,于是赶紧讪讪地找补:“我就是对你表达一下发自内心的……”
顿了顿,总算想出来了一个听起来就很郑重的词汇:“崇敬。”
这个词语足够正式了,原沅觉得他应该会很喜欢。
没想到这回江行舟不仅脸色冷了,连眉间都跟着蹙了蹙:“崇敬?”
“那……”原沅又在他那贫瘠的大脑词汇库中紧急搜索了一番,脱口道,“瞻仰?”
“……我还没死呢。”江行舟的声音沉了下来。
“谁跟你说瞻仰只能是遗容了……”原沅小声嘟囔着,又觉得自己要是再说下去,非得惹得江行舟把他扔进蟑螂窝里,“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你懂就行了。”
说着,他赶紧把话题拉回正轨:“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开拍?”
江行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才转过头,重新看向笔记本屏幕,思索了一下,问:“你周五是不是没课?”
原沅愣了愣,讶然道:“你连我课表都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江行舟被他这句话问得一怔,清了清嗓子,这才说:“不然我怎么安排拍摄时间。”
原沅说完就完了,没觉察到什么不对劲,点了点头:“我周五ok,那我们怎么安排?”
江行舟说:“白天这段,去居民区拍。”
在江行舟的分镜头剧本里,一个很明显不同于原沅的点就在于,他分了大篇幅的镜头焦点来刻画环境。这种环境并不仅仅局限于垃圾分类,更重要的是以弄堂为背景的、极其富有地域特色的居民生态。
原沅不是申城本地人,也没去过几回弄堂,自然想不到这一点。但当他看到了江行舟加入的这个要素时,立马就意识到了它的重要性——
一方面通过一些环境和景物的描摹,增强影片的艺术性;另一方面使得它具备了浓郁的生活气息,显得更接地气。
但根据情节安排,这段重头戏需要一定的场面调度和群众演员,这些都需要联络和安排,明天就是周四了,原沅没法想象江行舟怎么能做到在一天之内把这些处理妥当。
他忍不住问:“居民区?哪儿来的居民区?”
江行舟转头看他:“你说呢?”
原沅立马就想起来了,瞬间瞪大了眼睛:“你家?”
江行舟点了点头:“需要的场景和群演,都事先联系好了,具体的等后天到现场以后再协调。”
怪不得江行舟能如此雷厉风行,敢情是在人家自个儿的地盘儿里。
“我靠。”居然这样就要跟着江行舟回家了,原沅一时间没能顺利消化这个事实。
见江行舟看向他,原沅忍不住问:“去你家的话,是不是就得见你爸妈了?”
江行舟点了点头。
不知怎么的,向来交际能力满分、不存在任何社交恐惧症状的原沅,忽然感觉到了一阵莫名奇妙的紧张。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异样,江行舟的眼里含了点儿笑意:“怎么了?”
原沅当然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怯场,于是胡诌了个理由:“你爸妈生了你这么个优秀的学霸,到时候见了我这个学渣,不会嫌弃我吧。”
“怎么会,”江行舟眉间的笑意沾上了一点儿无奈,“我爸妈都是老师,对学渣也很宽容。”
“哇,”原沅又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惊一乍道,“原来你是高知家庭长大的啊,怪不得呢。”
江行舟被他弄得没脾气了,说:“普通人而已,见了你就知道了。”
尽管江行舟话是这么说,原沅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整整两天,一直到周五上午,跟着江行舟来到了目的地。
江行舟还上小学的时候,家里就从弄堂搬到了新式小区,不过新住址距离从前住的弄堂不远,再加上弄堂里一茬儿一茬儿长大的孩子们,大半都是他爸妈学校里的学生,是以家中和弄堂的邻里依然保持着联系,才能让这次拍摄得以顺利进行。
江行舟的爸妈还在上班,附近的街坊邻居却热情得很,尤其是负责管理垃圾分类的阿姨们,听说他们弄堂里出去的大学霸要在这儿拍电影,激动地拉着他们问东问西。
两人运气很好,这会儿正好是大晴天,秋日的上午风和日暄,是南方城市特有的温婉与柔情。
工作日的上午,弄堂里的人不多,江行舟在早就已经选好的取景地附近摆好了三脚架,俯首调试着镜头。
原沅已经站在了这段镜头的起始点,站在远处帮着江行舟比对,协助他调整光圈。
一般男生上镜都要稍稍上个粉底、描个眉之类的,但原沅自诩颜值过硬,从来都是全素颜出镜,这回拍摄这种生活化的题材,自然更不会涂脂抹粉。
江行舟本来嫌他太白,显得细皮嫩肉,想给他上点儿黑粉,后来在原沅的严词拒绝之下,还是不得不采纳了原沅“艺术高于生活”的建议。
倒也不是纵容他臭美,只是原沅天生皮肤白,要是一张脸涂黑了,只会衬得身上其他部位更加白得发光,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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