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风吹来,有一丝寒意,直透肌肤。
向善志站在山头上,借着月色,凝视着山脚下,由于距离的关系,他只能看到山脚下的篝火越来越小,但具体的情况,还不太了解。对于这股官军,向善志充满了不屑,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山脚下官军的情报。
人数不到百人,骑兵居多,最为关键的是,这些官军胆子很大,不设营寨,或许,是瞧不起他们口中所谓的山贼吧?既然你们瞧不起,就给你们一个教训。
向善志心中想着,又等了好一会,直到月上中天,四周一片安静,举头望,月亮露出半个头,窥视着山脚下,向善志微微颔首,机会终于要来了,他立刻转身,带着精心挑选的三十多人下山。
这三十多人目力极好,即使是在晚上也能看清楚东西,又对这一带的地理非常熟悉,因此十分顺利地下了山。
到了山脚下,向善志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偷偷摸摸了过去,靠近了,细心地观察着,他发现官军可以说毫无防备,不仅没有栅栏防备,就连宿地也没有任何防御设施,士兵们躺在睡袋里,睡得十分香甜,呼噜声隐隐传来。
向善志眯起眼睛,四处搜寻,官军有守夜的人,但没有看见走动,或许是都睡着了。借着月色,他能看见篝火变得越来越小,有的甚至已经熄灭,而四周还放着柴薪,并没有人去添柴,这很明显,是守夜的士兵睡着了。
向善志举起手轻轻一挥,身后三十多名义军士兵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刃鱼贯而出,脚步很轻地朝着官军的营地走了过去。等到众人走过去了,向善志也站起身来,跟着走了过去。
官军睡得很沉,没有发现向善志等人的脚步声,距离近了,向善志能闻到官军的身上带着一股血腥味,他直到这些所谓的官军肯定杀了不少人,今日他就要为百姓报仇!他挥挥手,示意部下动手。
义军士兵们慢慢靠近,举起了兵刃,在月色下,猛地挥动着兵刃朝着官兵的咽喉,又或者是肚子等要害之处捅了下去。
“啊!”一人被扎痛了,大叫了一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杀!”向善志大喝了一声,手中的横刀砍下,只听一声响,一人被砍中了头颅,刀锋弹起,那人闷哼了一声,身子也跟着弹起,但很快就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义军士兵一旦杀起来,就在官军营地中乱杀乱砍起来,他们头上都绑着一根白布,因此很好识别。官军突然受袭,一个个都惊魂未定,有的被杀死,有的仓皇起来,匆匆逃走,但只走了几步,就被义军士兵追上,一枪直刺后背,枪尖直透前胸,随后长枪拔出,鲜血如同泉涌,这人向来是活不成了。
陈盛从睡梦中被惊醒,四周全是杀戮,他愣了一愣,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急忙弯着腰,偷偷溜走了。
这场杀戮持续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官军死伤四十多人,余下的都逃走了。向善志这边,也有七八人受伤,不过都不碍事,包扎了休息几天就好。
向善志令人收拾了战场,牵回了三十多匹战马,此外还有一些粮草,义军士兵们欢天喜地地收拾了,尽数搬进山寨,至于尸体,留待天亮再说。
此地向西二十里处,经过一日的奔波,杨复生的部队驻扎在这里。天下大乱,乱贼四起,杨复生十分警惕,即使只带了两百人,杨复生还是令人建起了简易的栅栏,并在栅栏外面布置了拒马,洒下了铁蒺藜等物,以防被山贼偷袭。
这一夜,杨复生安排了两拨人,每拨人各有一队的士兵巡逻,分别值夜,这一夜风平浪静地过去,天不亮的时候,杨复生起来,先下令三军造饭,在天亮之前出发。
花二郎已经洗漱好了,身上穿着一套杨复生给他的铠甲,倒有几分精神。这副铠甲略微有些大,不过杨复生许诺,等此间事情一了,他就令人打造一套合适的铠甲送给花二郎。
花二郎端来了温水,杨复生洗漱了一番,把长发扎起来,用簪子串了,带上噗头,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听说那股山贼人数不少,杨县令只有两百人,能夺下山寨吗?”花二郎有些担心地问道。
“当然能夺下山寨。”杨复生笑了笑,这些日子他自然有计划,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敢来这里,一旦拿下了山寨,他就能获得不少粮食、钱帛,而且这座山寨的首领向善志是一个比较关键的人物,杨复生打算利用他,收服他。
花二郎见杨复生说得如此肯定,心中不由好奇,正要再问,大帐外脚步声响起,高甑生在外说道:“杨县令,卑职求见。”
杨复生满意地道:“高校尉,请进。”
高甑生进来,施礼,道:“杨县令,刚才我带人出去,找到了一个人,杨县令一定很有兴趣。”
“哦?带进来!”杨复生说道。
高甑生喝了一声,大帐外,两名士兵听见命令,押送着一人进来了,这人衣衫破烂,双腿上被割得血肉模糊,头发也散乱地披在肩上,显得十分狼狈。
花二郎道:“杨县令,我出去看一看。”说着,不等杨复生说话,已经走了出去。
杨复生仔细看着这人,忽然笑了起来,道:“弄醒他。”
高甑生见一旁就有水,也不管冷热,双手抬起盆,把水朝着这人头上就是一泼。
“哗!”水泼在这人脸上,溅得到处都是,这人脸上一凉,醒了过来,他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水滴,头发也扯到两边,露出了一张脸出来。
杨复生淡淡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变得如此狼狈?看他这副血肉模糊的模样,必然有一番特别的经历,只是身上的伤绝非是被人砍伤,似乎是北灌木丛又或者石块之类的东西割伤的,当然具体的情况就要问一问才知道了。
这人看见杨复生,脸色一变,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盛,本县为何不能在这里?”杨复生问道,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期待以及戏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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