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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知遇之恩
    夜风呼呼的吹过,吹得杨耀的龙袍随风而扬。
    沉闷,难堪的沉闷。
    烟花还在继续绽放,杨耀、上官婉儿二人间似乎无话可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上官婉儿突然开口道,“圣上,若臣说,和前太子已无私情,圣上信还是不信?”
    杨耀是满肚子的火气,既然上官婉儿主动凑了上来,哪里还会气,讥讽道,“朕信,你们不是私情,是**!”
    上官婉儿也听不懂**是什么鬼,但一听便知不是什么好话,嗔道,“圣上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还刚愎自用,自以为是。”
    杨耀箭她口了这么大个帽子过来,立刻反击道,“好,好,那你说,既然你们没什么私情,废太子是死是活与你有个毛的关系。在此良辰美景,春宵之夜,你要搬他出来扫兴!”
    上官婉儿见他开口就是市井的话儿,轻叹了一声,耐心的向他解释,“圣上,前太子和臣纵无私情,却还有知遇之恩啊!臣岂能见死不救?!”
    一个废太子,一个掖庭的宫女,能有什么知遇之恩?
    杨耀冷笑着道,“编!接着编!”
    上官婉儿怔怔的望着他,也知道他的性子,不逞口舌之利心儿就不痛快,“圣上到底讲不讲理?能不能给臣半个时辰说话儿的机会,容臣倾述一下过往旧事。”
    杨耀听了微微一怔,突然发现,他之前一口一个宠爱上官婉儿,却连她的过往也从未打听过。这,神经似乎也太大条了。
    既然上官婉儿愿意倾述,他还是安安静静的当个倾听者了,“好,朕洗耳恭听!”
    上官婉儿这才继续说道,“臣三岁时,因祖父上官仪之祸,和娘亲一同被罚没进掖庭,圣上是知晓的。臣是罪人之后,那帮宫女就是一头头饿狼,臣和娘亲在掖庭过的是暗无天日,受尽了欺压。终于有一日,臣的命运终于出现了一个重大的转折。”
    按照史书的说法,上官婉儿的重大转折,估计就是遇上了虎妈这个伯乐,一飞冲天了吧!
    杨耀虽然答应了她当一个倾听者,但还是忍不住道,“是太后听闻了你的名声,看中了你的才华?”
    上官婉儿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圣上,你真是生在深宫,半点不知宫里奴婢的疾苦呢!”
    她的双眸望向了远方的夜空,回忆着过往的往事,淡淡的道,“臣的祖父乃是一个罪人之后,而且还是太后的政敌。那些宫女不落井下石已是万幸,谁会在宫里传播臣的名声?尚宫局内的宫女主管,各司司长,谁又敢向太后举荐臣这个罪人之后?”
    杨耀听了是微微一惊,上官婉儿确实言之在理。换在现实中,一个当朝太后政敌的后人,众人不去打压、欺辱已算是仁至义尽,谁还会去吹捧?吹捧政敌上官仪的孙女,不就是变相在打虎妈的脸?
    若没人敢吹捧,没人引荐,日理万机的虎妈怎么会知道掖庭里还有个罪人之后的小女生才华横溢?还愿意亲自去考验这个小女生?太后亲自考察,就是典型的制举,若非德高望重的大儒,或是李白那种声名遐迩的大家绝不可能。尤其是上官婉儿这种十三岁的小学女生,就更不可能。
    哪一个国家领导,怕是闲得慌了,会亲自去考校一个中南海女服务员的才华。
    看来,上官婉儿的上位之路必有内情啊!
    所谓的史书不能说在鬼扯谈,至少是隐瞒了上官婉儿上位最重要的缘由。就和吹捧比尔盖茨,只吹他辍学,吹他的才华,不提他那个当ib高管的母亲,就是一碗廉价的职场鸡汤,纯扯谈!
    在杨耀看来,上官婉儿靠着正常途径一飞冲天的可能几乎为零,她的上位之路,必然还有高人在背后推动,脱口而出道,“昭仪,莫非你所谓的重大转折是.......废太子?”
    上官婉儿缓缓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是,就是前太子李贤。在臣十一岁那年,李贤也刚刚当上了太子。因宫里传出他并非太后亲生的传闻,他和太后的关系是非常紧张,两人之间的权力争斗更是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李贤就想到了一个法子,在太后的政敌之后中,挑选一个容貌出众,才华横溢的宫女去接近太后,然后向他传递来自太后的第一手情报。”
    “所以李贤就选中了臣,太后的政敌,上官仪的后人。通过李贤不断的包装,推动,将臣送到了太后前,终于博得了太后的信任,委以重任。”
    杨耀听了是深嘘口气,暗想,这么一解释一切就合理,顺理成章了!只有身为太子的李贤才有这么大的能量,在宫里暗箱操作,推动,大肆的宣传上官婉儿国色天香,才华横溢的名声。若是没有李贤这个太子的推动,上官婉儿再有才华,也到不了虎妈身边。而对上官婉儿最开始的定位就是李贤的间谍,而不是什么才女。
    这,才是现实竞争的残酷。史书的记载,显然太过春秋笔法。
    上官婉儿双眸渗出了些些泪花儿,柔声道,“圣上,若没有前太子李贤,就没有臣的今日,前太子对臣真的有知遇之恩。臣不否认,曾经深深的倾慕过前太子,甚至还憧憬过与他在一起。但在臣的心中,对前太子从来是感激大于倾慕。”
    “臣请求圣上释放前太子,就是为了报前太子的知遇之恩。如姬为了报信陵君大恩,冒着生命危险偷取了虎符,终于成就信陵君窃符救赵的英名。臣,虽然不如如姬的贞烈,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前太子就这么没命了,是么!”
    自从李贤被废了太子之位,关押在巴州以来,这些倾述埋藏在她心儿里已有四年。在太后身边之时,她无论如何也不敢述诸于口。今日总算是向皇帝杨耀倾述了心思,只觉胸口的巨石陡然的落下,泪水也划过了粉脸儿,“无论圣上,信或是不信,答应或是不答应,这就是臣的心里话儿。”
    杨耀听了她的倾述,这还是上官婉儿第一次吐露她的过往和心思,至少,她已将杨耀当成了感情上最亲近的人。
    对上官婉儿,杨耀已是怒火尽去,也能理解她的左右为难。她宁可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也要提出这个报恩的条件,证明她真的是品行高洁。
    至于废太子李贤,杨耀则没什么可说的。上官婉儿越是替他求情,杨耀就越想解决了他,甚至还生出些些的杀机。不铲除了这个素有所谓的贤名,也不知是不是他同父同母,连面都没见过的兄弟,于公于私都是一个天大的后患。
    等朕解决了关中名门的当务之急,就轮到废太子李贤了!
    杨耀迎上上官婉儿期盼的目光,也不忍心说谎骗她,只是淡淡的一笑,“昭仪,今夜就到此为止吧!容朕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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