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贺家出来,李鲵手中多了一份卷宗,上头记载了贺炔私下里查到的一切东西,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安长月的眼睛不停在卷宗上来回扫视,她很想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刚才贺炔把东西拿出来,李鲵只接到了手中,却并未打开来看看。
随后李鲵跟贺炔又说了几句其他无关痛痒的话,便起身告辞了,临走还留下话,如果以后贺老想要美酒,可以到西市溶月楼取,分文不收。
她是不知道贺知章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很高兴,她自己快要被好奇心给折磨疯了,试探着问道,“阿娘,这上面都写了什么?会不会是那些邪宗门人的行踪?”
李鲵摇头,“应该不是,贺炔虽然在军中,手上却没有多大权利,贺知章又是文官,大唐又素来尚武,他能查到的有限。”
安长月哦了一声,又问道,“阿娘刚才的问题贺大哥没有回答,他是没有查到吗?”
“不是把卷宗给我了吗?回去看看便知道。”李鲵说着加快脚步,他们三人今日是一路走到乐游原上的,用了大半日时间,这会儿还得重新走回去,也不知道夜禁前能不能赶回。
叶云深却一点不担心,坠在两人身后左右看着街上热闹,长安城也就这半面是生机勃勃的,南面很多地方甚至一坊内都不见得有几户人家。
他还真的以为整个长安满满当当,没想到并不是那样。
安长月要是知道自家兄长来了一年,就得出这么个结论,一定长叹不止。
第一声街鼓响起,三人刚刚到了朱雀大街附近,且恰巧遇到一对人马正从这里经过,周围百姓都纷纷避让,等那队人马走远了,这才重新恢复通行,一来二去耽搁了不少时间。
结果还没看见西市呢,各坊就开始下钥了,不得已他们只能转入临近的光德坊,这一坊有京兆府所在,安长月想难不成自家阿娘还打算让京兆府的人送他们回去?
可就算是京兆府的人,如果无故早夜禁之后上街,那也是要被盘查训斥的呀。
但她想的太多了,李鲵只是就近找地方而已,总不能刚来长安就犯夜吧。
入了光德坊,沿街直奔京兆府而去,李鲵上前直接擂鼓,说她刚到长安,须得来京兆府报备,还说跟京兆尹是旧识,这会儿正好找他叙旧。
可事实上这会儿京兆府早就没什么人了,除了职守的几个衙役外,找个像样的官儿都没有。
衙役上前一看是个美貌妇人,身后跟着的还是叶家兄妹,忙上前招待了,不过李鲵的要求他却没办法实现,只能让三人现在京兆府衙内安置下来,等明日开门鼓之后再说。
安长月和叶云深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有苦笑溢出来,姜果然是老的辣,白吃白住不说,还能充分保证几人的安,没有什么地方比京兆府更合适得了。
但李鲵却并没有要住下的意思,她只是跟衙役说实在不行就等会儿看到巡街的金吾卫街使,给他们通报一声也行。
衙役有点不明白,但知道叶家兄妹跟大理寺卿李朝隐关系不错,又跟崔家二郎也有几分交情,虽然崔二郎马上要调任了,但起码现在还是巡街使。
而且京兆府也有巡街的职责,等遇上了说一声不算什么,于是就应下了。
等衙役离开,李鲵拿出卷宗打开来,只看了第一行她就皱起了眉,上头写着的是六年前的案子,这案子就发生在凉州,离他们不远。
但这个案子李鲵却没有听说过,可见当时隐瞒的有多好。
她迅速把第一个人的资料看完,又转到了第二个上,入眼写着白家灭门,不久前这案子竟然还破了,她狐疑的抬头看向自家女儿,这个案子似乎是她参与过的。
“阿月,这个案子你可还有印象?”李鲵问道。
安长月也看到了第二个案子,心下也是一惊,“有,不久前破的,幕后黑手是太原王氏的一个不起眼旁支,私下里贩卖人口谋取暴利,这个白家便是他们的同伙之一,后来白家洗手不干,王家不放心,就利用一伙贼人假扮匪徒灭了白家满门。”
这个她记得很清楚,白蓉儿和凉奴后来如何她也问过李寺卿,凉奴毕竟连杀几人,当下便判了死刑,而白蓉儿不知道为何判了流放,如今怕是都走了小半程了吧。
“贺大哥怎么还写了这个,当时我们查过,白家的钱财最后都到了王家手里,他们家被灭门,也都是王家旁支所为,王家阿郎被陛下直接判了斩立决。”
安长月听闻此事太原王氏压根没想管,毕竟连皇帝都震怒了,即便太原王氏门第高贵,也不能直接越过皇权,更何况大唐不似隋朝,更不似开国之初,早就不那么忌惮所谓的士族了。
李鲵嗯了一声,“那王家可有查抄到那笔钱财?”
安长月一愣,这个她还真没问,毕竟案子已经结束,她当时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场事,所以根本没在意这些。
“如果还在王家便不说,如果下落不明,那贺炔写下这个便不是空穴来风。”李鲵说着接着看下去,后面倒是没有再多写别的,只对前面的两个事情做了一些注解。
第一个凉州案被灭门的是一个常年居于那里的唐人,祖籍江南道永州,在凉州经商已经有数十年之久,是当地还算有名的富商。
而后李鲵又看到了此案为何没有被传开的理由,是因为六年前这家人所居之地曾有过战火,一小股突厥人将那处洗劫,一时间死伤无数,当地守军以为富商是被洗劫致死,所以并未立案调查。
“突厥人?”安长月也看到了后面的补充,不由睁大了眼睛,她常年在西域居住,自然见过不少胡人,其中吐蕃和突厥人都时常到地方骚扰,朝廷屡禁不止,闹的厉害了就打一仗,总会让他们消停些时日。
只是近年来突厥势大,前次那场仗下来,竟是突厥屡占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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