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炼丹比试,胜出人是向坎。”评判面无表情的看看他们俩,宣布了结果。
孟瑶眼前一阵发晕,差点摔倒在地。向坎则依旧波澜不惊的样子,眼睛里的自得之意却遮掩不住,稳步下台,向妖王躬身一礼,依旧坐了。
“为什么?你凭什么判定我的丹药不如他的?”孟瑶有些失去了理智,先是在长安那里失态,接着是比试失败,双重的打击,让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为什么?我说了恐怕你也不服,就让你随便指定几个试丹之人,问问他们的感受吧。”评判见孟瑶当众质疑他的公平性,不免有些生气。
若不是看在孟瑶是未仙城的代表,他早就恶言相向了。评判大袖一甩,带着一丝恼怒,下了擂台在座位上坐了,看也不看孟瑶。
孟瑶此时骑虎难下,走留都是十分尴尬,只好硬起头皮指着一个未仙城试丹人,请他讲讲服丹后的感觉。
被指之人出列站在擂台前端,与孟瑶对面而立,朗声说道:“孟丹师,你是未仙城的比试之人,我也是未仙城的,却要恕我直言。平日我也曾去过炼云丹宝阁,您炼制的丹药,品质自然是没得说。
不过,方才我服用了两颗丹药,并不知道哪颗是由孟丹师所炼,哪颗由妖族所炼,想来大家都是一样,评判并无偏向你们二位中的任何一个,这点你要清楚。”其余试丹人都点头称是,无论妖族还是未仙城内人,对于评判的人品还是信服的。
“孟瑶不知礼数,还请恕罪。”孟瑶恢复了理智,看来她对评判的质疑引起了公愤,此刻她也知道犯了错,冲着评判歉意的施礼。
评判轻哼一声,根本没回应她。
那人接着说道:“我服下两颗丹药,第一颗觉得阳刚之气甚足,将我经脉阻塞之处疏通了十分之一,是我服用过的最好的六阳丹了。而第二颗,同样疏通了十分之一,但却有一丝阴柔之意,与六阳丹的本意有所偏失。虽然两颗丹药效果差不多,我还是觉得第一颗更适合服用。”试单人侃侃而谈,其余服用了丹药的人纷纷点头,认可他的说法。
“俺也来说说吧。”一个妖族试丹人分开人群,不等孟瑶指点就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我服用了两颗丹药,先要多谢二位丹师辛苦炼丹,起码省了我几百灵石”这人虽是妖族,言语却十分礼貌斯文,对二人各抱了个拳以示感谢。
他接着说道:“我所服丹药,除了这位兄弟所说的问题之外,阴柔丹药还带有一丝媚意,这哪里是六阳丹,虽能起到丹效,却带有一股邪意,还是少服为好。”说完,冲观众施了一礼,径自下台去了。
余下众人见孟瑶低头不再有求证之意,也就纷纷离台而去。
“孟瑶姐姐,没事,还有一场呢,咱们未必就会输。”功败垂成,苑芷见孟瑶几欲落泪,忙走上台将她一路劝着下去,算是结束了第二场炼丹比试。
向坎双目微闭,台上话语,一字不落的听在他耳中,嘴角带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
六阳丹,自然是阳刚男子去炼制,才能达到此丹的最佳丹效,这才是他选择六阳丹的最隐秘原因。
修士灵气刚性不同,修为不同,对于炼丹都有至关重要的影响。小小筑基修士,哪里会懂得这些细微的差别。
如果向坎在炼丹数量上失败了,那也无可奈何。出人意料的是,他和孟瑶数量一样,那他就是必胜的了,相信评判和试丹人,都能品出两种六阳丹的不同之处。
眼见必胜的一局输了,长安暗自叹息一声,看看杨延儒身旁的孟瑶。
孟瑶此时已经平复了心境,端坐在座位里,感觉到长安的目光,她对长安歉意的一笑,长安轻轻点点头。炼丹时的小小尴尬,于无声中彼此理解了,不用再提。
“下面进行本次比试的最后一场,幻术。”休息了一柱香时间,主持人走上擂台,宣布第三场比试开始。
未仙国这边,依旧是长安出场。妖王一方,则是那位黑衣元婴修士,施施然走上台来,满脸的和善之意,一路上台一路朝观众频频点头示好,脸上流露着十分自然的亲切笑容,让人好感顿生。
“未请教道友尊姓大名?在下幻倾国。”幻倾国眼望着长安,十分有礼的说道。
他不但知道长安的名字,更是在比试之前,将长安的来历打听得清清楚楚,如此做派自然是显示他谦恭有礼。
长安根本不懂幻术,硬着头皮上台,听到他打招呼,不由得看向幻倾国,只觉得他一双眼充满诱惑,顺着他的问话答道:“在下柳长安,幸会幻前辈。”
幻倾国盯着长安的眼睛说道:“其实妖王也好,皇上也好,都是一家人,何必打打杀杀?妖族将士和未仙城诸位,也都是妖族血脉,本是一家。我辈修道,还应该超然物外,不介入这些手足相残的纷争才是。”幻倾国嘴中话语娓娓道来,语气十分自然,说的也是十分在理。
长安听了幻倾国的话,与他满腹思绪不谋而合,只想尽情向幻倾国倾诉一番,不由一声叹息道:“前辈见教的是,长安也是一时意气,相助朋友。其实他做继承人也好,自己做生意也罢,总少不了一番荣华富贵,太在意得失了些。我辈修士,诚如前辈所言,就应该以修为提升为第一要紧的事,其余都是过眼云烟。”
伴随着长安的一声叹息,幻倾国走近了他,双眼牢牢盯住他的眼睛,谆谆善诱的说道:“既然如此,不如你我放下纷争,尽心中所想,远离俗世纷争,畅游山水之间,寄情天地之外,何不快哉?”
“前辈见教的是,我本不该参与未仙国主的大位之争,修士的世界和凡俗世界,完全是不同的两种生活。”长安觉得有些不妥,但挣脱不开幻倾国的控制,眼睛越来越迷离的看着他。
“不知道长安老弟,有什么放不开的怨念,抛不掉的烦恼,说给老哥听听,说不定老哥能有办法帮你解脱呢。”幻倾国见长安已经入毂,加大了幻术施展的力度,要从根本上控制他的头脑。
放不开的怨念?长安心神一阵动摇,心驰电掣间,恍惚见到青茵正站在药田间,回首向他调笑招手。
他几步赶上去,跳进田里,握住青茵的双手说道:“青茵,你还好吗?我当日不得已离开你,心里一直惦记着你,总算老天开眼,让我见到你了,这下我们再不用分开了。”
青茵嫣然一笑,握住了他的手掌,开口说道:“当时你要是带上我走就好了,我可以一路指点你修炼,哪用你自己这么辛苦?”
青茵说完,抬手擦擦额角上的汗水。长安见美人如画,巧笑颦颦,禁不住一把将青茵搂在怀里,轻抚她的一头青丝长发。
幻倾国见长安眼神迷离,站在擂台上丝毫不动,已经深深陷入他的幻术之中,脸上笑容愈加诚恳,双眼变换着颜色,依稀有丝丝电光闪动,控制着长安的心神,将他拖入迷幻之中无法自拔。
擂台护阵已经开启,周围众人听到他们的谈话,看着他们的举动,丝毫不觉有什么激烈对抗之处,哪里知道长安此刻,已经被幻倾国控制了心神,往深渊之中快速掉落。
幻术与幻阵不同,幻阵可由入阵者打破,或者由外人攻破,都可以解除幻象。
而幻术,是靠被施术之人,自行想象心底最在意、最恐惧的事情,陷入冥想无法自拔。除非被迷幻之人自行解脱出来,外人丝毫帮不上忙,端地是凶险无比。
不过施展幻术也有极大危险,若是被施术之人也深通此道,借机破术的话,施展幻术之人会被反噬,轻则吐血,修为跌落,重则就此陨落,危害极大。
幻倾国初初上台,以眼神言语逐渐试探,知道长安并不知晓幻术,这才大胆施为,将长安彻底迷住,只等他心魔丛生,无力解困,自会癫狂而死。
青茵被他搂抱了一会儿,从他胸前抬起头来,伸出手掌,将长安的脸捧在手心,无比爱怜的说道:“长安,你好狠心,将我丢在着地球之上,一去就是几十年,你可知道我的苦处?”
“青茵,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块牌子能将我传送走,当时恐怕有危险,所以没有把你带上。咦,你怎么会说话了?”青茵在长安的记忆里,是不能说话也听不见的。
怎么她恢复了听觉,也能说话了呢?站在擂台上的长安,双眼紧闭,眼皮随着眼珠的滚动变化着形状,记忆与环境进行着激烈对抗。
幻倾国感应着长安脑海中的情形,知道他此时处于困惑之中,是幻境中与真实情况有所不同,让他产生了疑问,有可能就此清醒过来,也可能就此身陷迷幻深处,再也无法挣脱,乃是最关键的时刻。
绝不能让长安恢复清醒,否则反噬加身,幻倾国反受其害。
他忙对着长安轻声说道:“她是你的道侣,不用怀疑,安心听她解释就好。”
长安听了,先前紧张的面色,果然放松下来,呼吸不再急促,眼珠也静止了,等着青茵的解释。
“我乃仙人下凡,被人封住修为,听觉口舌一概不得使用,故而不能与你交谈,现下你修为有成,自然能够听我说话了。”青茵在地球上的表现,一直是长安的疑惑所在,这些都是他自身的猜测,在幻境中成了青茵亲口告诉他的。
“长安哥哥,这位就是青茵姐姐吧?你好,我是苑芷。”苑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俩身边,见到紧紧相拥的二人,嘴里说着问候的话,眼中一股凄苦之色。
他未经青茵同意,就和苑芷结成了道侣,若是苑芷真的见到了青茵,以苑芷的性子,恐怕会觉得,是青茵将长安从她身边抢走。
“长安哥哥?叫的如此亲密,你们是什么关系,苑芷是你什么人?”青茵见到突兀出现的苑芷,脸上卓然变色,大声喝问着长安。
“青茵,你听我解释,我实在是不由自主。”长安拉住意欲离开的青茵,她满带愤恨的甩开了他的手。长安追上前去,拉住了青茵的胳膊。
“长安哥哥,你要跟青茵姐姐走?你不要苑芷了吗?”苑芷哭喊着追上前来,抱住他的胳膊紧抓不放。
长安看看脸色不善的青茵,看看梨花带雨的苑芷,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处理。
“你这负心人,枉我为你被贬下界,独自苦侯多年,没想到你竟如此对我。”青茵回头朝他叫道。
霎时间,青茵变得面色青灰,眉目狰狞,鼻眼扭曲,就象一个恶鬼扑上来,指尖细长尖利,长长的指甲,深深刺入长安天灵盖之中。
“你既有了青茵,又何苦招惹我?你这贪心的负心人。”苑芷也是变得披头散发,一身白骨狰狞,两眼亮着绿光,脑袋变成了骷髅,张开血盆大口朝长安咬来。
“啊~”台上的长安大叫一声,惊得擂台下众人心惊肉跳。
侯爷早瞧出长安的状态不对,苦于规则限制,也不能上去帮助他,就算让他上去,也帮不到长安什么。
苑芷见显示阵法上,长安鼻翼极速张合,如风箱鼓气,双眼不停的在眼皮下左右转动,脸色一时赤红,一时灰白,显然处于幻术迷乱之中。她内心焦急,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扑跌不止。
随着一声大叫,长安但觉脚下一空,身体快速掉落无尽深渊之中,一丝神魂飘飘荡荡,眼前尽是灰黑的颜色转换,不知过去多久,这才觉得身形稳了下来。
远处黑色的高山,近处黑灰的大地尘土漂浮,一条黄黑的河水,在不远处翻卷着无声的波浪,向远处奔流。
一队队虚影离地漂浮,等着喝过孟婆汤转世投胎。
这里是地狱,长安见到曾经熟悉的景色,禁不住浑身寒毛倒竖,他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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