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上次帮乐梓桐解围,并且为了她“冷落”徐涛之后,我俩的关系就有了质的飞跃,本来就热情奔放的她,对我更加热情了,上哪儿都喜欢拉着我,俨然把我当成了她的闺中密友。怪不得徐涛说我“见色忘友”了,看着我们几个天天腻歪在一起,他估计有点“心灵受创”!
我习惯性地检查了下抽屉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确认课本作业本都拿了之后,就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今天周四,轮到第四组的三四排值日,还剩下五天就要期末考试了,这个学期的值日循环已经轮不到我们了。
“伊一,这里这里!”我妈在校门口一个劲儿地朝我招手,她今天穿了条酒红色的灯芯绒长裙,上面是绿色的碎花衬衫,外面罩着去年冬天我爸托人从上海买的双排扣大红色妮子外套。哇噻!全部都是我妈压箱底的宝贝呀!可今天齐齐上阵怎么看怎么别扭,就像穿了套东北大棉被!
“老妈,你今天真漂亮!”不管怎么样,嘴巴甜是没错的。
“漂亮什么啊?!大冬天穿那么少不嫌冷啊?”我爸接过我手里的书包,帮我把头盔戴上,看了眼我妈,边笑边说“你妈就爱臭美!”
“你说什么啊?谁臭美了!”我妈装作生气的样子,“女儿都说我美,还是我女儿好哦,我的贴心小棉袄!”说完朝我欣慰地笑了笑。
“她那么小懂什么漂亮不漂亮!”我爸还真是不解风情,我妈本来就很漂亮啊,以前家属院的阿姨们都夸“要说漂亮啊,就属老蒋家的小朱长得最标致”,我努力回想了下当时的场景,确认无误后对我爸说:“爸爸,我懂!漂亮就是长得标致!”
我妈噗嗤一笑,看着我眼睛眯成了月牙形“还是我们家伊一会说话!”
说完转头朝我爸不屑地一笑:“现在小孩子什么不懂啊,你以为是我们那个年代啊,男生女生都不敢说话?!说一句话都会脸红? 你女儿还喜欢小虎队,喜欢谢霆锋呢,你估计都不知道他们是谁吧?”
我爸被我妈说得一愣一愣的,“她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还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的!赶快上车吧,不然要迟到了!”
我爸命令一下,我妈赶紧把头盔带上,横跨到摩托车后面坐好。他们就是这样,我妈偶尔耍耍小性子斗斗嘴,我爸也都让着他,但说到正事或者在外人面前,老蒋依旧是一家之主,核心地位不可动摇。
我坐在前面,脚踩在踏板上,双手搭着龙头回想起昨晚我爸兴奋的表情,他手舞足蹈地和我们说着今晚的战友聚会,开心地像个孩子,那是自从搬家以来,不,准确的说是自从他转业以来我头一次看到他发自肺腑的欢喜雀跃。他一高兴就喜欢咪一口白酒,忆往昔峥嵘岁月,但是无奈酒量不好,喝不到二两就变成了关二爷。昨晚也是,喝着喝着就自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留下一脸无奈的我妈和我大眼瞪小眼。
我们一路往北开,停在了一家名叫“喜洋洋大酒店”的饭店门口,我爸让我们先下车,然后自顾自的找空位停他的“小老婆”。我盯着眼前这个类似民房翻建的小餐馆,门口悬挂着的俩个大红灯笼和大门上贴的对联还是非常符合“喜洋洋”这三个字的气质的,可是“大酒店”?从何说起?一阵寒风吹过,我紧了紧身上的棉袄打了个哆嗦,也许这就是老师常说的所谓“夸张”的修辞手法?
“愣在门口干嘛?赶快进去啊!”我爸一路小跑过来,边说边推开酒店的大门。
“您好您好,请问有预定吗?”服务员笑脸相迎,操着一口标准的家乡(南方)口音。
我爸四处张望了下......
“老蒋,哎,老蒋,这边这边!”一个顶着赖利头,又高又壮,龇着满口黄牙的叔叔朝着我爸一个劲儿地招手。
“殷老大,好久不见啊!”我爸激动地和他握手,然后哥儿俩个来了个深情相拥。
“这有几年了?得有五年了吧?”那位殷老大转头看了眼我妈,“这是弟妹吧?哎呀,弟妹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啊,你再看看我们!”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电灯泡”,不好意思地摇头说“我这几年头发都往回长,变秃顶了,哈哈哈!”
“你做小伙子的时候头发也不多啊!”他身后那位烫着一头“小丸子妈妈”发型的阿姨笑着说,
“老蒋,小朱,好久不见了! 你们这次转业回来,大家终于算是团聚了!”她说完眯眼笑着看向我,
“这是伊一吧?都长那么高啦!我还记得我们刚回来那时候她还没上小学呢,这才几年呀?转眼都成小大人了!真是越长越好看了!”说完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到她身边。
我喜欢这个阿姨,不仅是因为她的发型让我有种亲切感,更重要的是她胖乎乎的样子很和蔼,很善良,而且她夸我“很漂亮”。
“阿姨好,阿姨您也很年轻!”我投桃报李地回以她腼腆一笑。
“哎哟,嘴巴真甜!”阿姨听后捂住嘴笑个不停,朝我妈夸到:“还是你们家伊一好啊!又听话又懂事!”
我妈听后象征性地谦虚了几句,就跟这位齐阿姨热聊起来。
他们四个有说有笑地,话题围绕着当初一起参军,一起考军校,到后来结婚生子,部队改革。我从他们的口中了解到这位殷叔叔是他们几位战友的老大,能成为老大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年纪最大。亏我还脑洞大补地以为会是出“七星聚义”的好戏或者则“桃园三结义”的美谈。他和齐阿姨有俩个女儿,大女儿已经高一了,小女儿也恰好初三,今天都没有来,全被留在家里复习功课。
“一个俩个都不省心,小小年纪就学着人家谈恋爱,你说说我该怎么办?”殷叔叔懊恼地喝了口茶,还欲开口,就听见齐阿姨打岔道:“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干嘛?咦,我说老袁,老陈他们俩个怎么还不来啊?”边说边站起身朝着门口不停地张望。
袁叔叔我知道,他前年才转业回老家的,比我爸早了一年多。他比我爸小一岁,但全面贯彻执行国家的晚婚晚育政策,将近30岁才结婚,儿子球球今年也才刚上幼儿园大班。以前在家属院的时候他就经常带着汪阿姨过来串门,他们全家最喜欢我妈做的红烧肉,老夸我妈的厨艺是如何如何了得,夸我妈是如何上得了厅堂又入得了厨房,如何勤俭持家,如何才貌双全,恨不得把我妈说得跟七仙女下凡似的,反正每次都能让朱女士乐得合不拢嘴!这俩个人在我家一唱一和的行为一度让我错以为自己见证了一场春晚相声表演!直到他们转业那年,我才终于知道原来袁叔叔不是文艺兵啊,是炊事班的!所以不应该是我们全家到他们家蹭饭才对吗!还有他们的儿子球球也是活宝一个,天天跟着我屁股后面叫我“非洲姐姐”,你说气人不气人?这外号唯一优雅的俩个字还硬生生地被那小子砍掉了!哦,对了,“非洲公主”这个外号就是袁叔叔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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