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卫国民还没有回来,两位老人也没有要等他的意思,招呼着一行人,走出了酒店。汪磊要去结账,服务员得知包间号之后异常恭敬地告诉他,老板早就有交代,只要是黄老和大师一行人,全部都免单。掐着银行卡的汪磊不由得砸了砸嘴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资本主义就是好昂。
一行人还是坐的先前那辆商务车,司机自从众人到了酒店之后随便的吃了两口东西就在车上待命,倒也没有其他需要麻烦的事情。车上,老僧想了想,还是掏出电话给卫国民拨了过去。
“大师,我刚才突然想到点儿事情,耽搁了一下,这一眨眼的功夫您怎么就走了呢?”电话那头的卫国民此刻正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包房,面色十分遗憾。
老僧呵呵笑道:“你有事就去忙你的就是了,不用管我们这几个闲云野鹤。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您这说的什么话,能和您吃一顿饭,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您一直以来都不让我去山上看您,这好不容易您下山一次,我还想多听听您的教诲呢!唉,都怪我。”卫国民无限惋惜地感叹道。
在别人听起来这可能是一句奉承话,但是老僧对于这个一心醉心在商业上的中年人,却是看得十分透彻,起码卫国民在他面前,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没有改变过。
“呵呵!”老僧欣慰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你刚才给你朋友打电话,是去求证小凌他们的身份的吧?”
“啊,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卫国民笑着感慨道:“我这会儿才发现世界真的不大,中午那会儿小许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下小凌的想法,顺便提了一下这个名字,我还挺好奇什么样的人说的什么计划能让一向都以稳妥见称的许大个儿这么推崇,没想到晚上就坐在一起吃饭了,而且更巧的是还都和大师您认识。”
“小许现在也正赶过来吧?”
“额。”卫国民拿着电话微微一愣,旋即摸了摸鼻子,有点小把戏被看穿了之后的尴尬:“我对他说的那个规划挺感兴趣的,所以......”
老僧打断了他的解释,对着电话说道:“那你们俩,也上山上来住两天吧,这几年也多亏了你,我和老黄两个糟老头子才不至于流离失所啊。”老僧笑着开了个玩笑。
“啊?您说真的啊?那行行行,我一会儿就到,一会儿就到。”电话一头的卫国民神情异常的兴奋,好像老僧对他说让他去寺院住,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和赏赐一样。
黄老头在一旁咧嘴笑着伸脖子喊了一声:“那个茅台,多带两瓶。”
“没问题,我给您用车拉一后备箱。”
在卫国民兴奋的声音和黄老头一脸猥琐的笑意中,电话挂断了。老僧看了看一直低头不语,又欲言又止的凌燕,拿起电话再次拨通了一个号码。
“人到了!”老僧言语简洁地说了一句。
“等我一下,一分钟。”电话那头的噪音很大,似乎很多人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接电话的人听到老僧的话之后飞快地起身,走向了一旁的房间,关上门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电话说道:“您把电话给她,我和她说。”
在凌燕一脸疑惑的表情中,老僧将电话递到她的手中。
“是我!”
听到电话那头那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原本还有些疑虑到底是谁和大师也有联系还让自己听电话的,但是这个声音的出现,让她浑身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发短信也不回,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凌燕拿着手机,语气有些激动地快速问道。
她这一声突然间的喝问,让车上除了两位老者意外的人都看了过来。
“出了点问题,那些连续方式都作废了。我想着你到了吉林咱们可以有很多方式取得联系就没有跟你说。”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解释,又像是开诚布公地告诉她,她的行踪,和接触的人,他都知道。
“这些人,还有之前的那个所谓的催眠,都是你安排的?”压低了声音,凌燕尽量让自己快要忍不住的情绪显得平静。任谁因为任何事情,在经历或者是接触到的人,最后都是由别人设计好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爆发出一股怒气。因为这种感觉好像自己的生活都*裸的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下,而且,这种被算计的心理,是个人都不好受。
“是,也不是!你不要在意这个问题,先听我说接下来的事情。”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就因为你的一句话,围着中国跑了一大圈,最后还都是在你们的监视和操控之下,我现在真的特别好奇,你们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一个小老百姓,值得你们不遗余力的这么坑人吗?”
电话那头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玩的什么?楚门的世界?”她此刻终于在到达东北之后第一次联系上了这个在这段时间内带给她无尽困扰,已经严重影响到自己的心境和生活的人。胸中那一口憋了许久的气,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终于犹如火山爆发一样再也压制不住。
她愤怒了,不单单是为了那些从这个人口中传来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单单是为了来到吉林之后,本来是属于边缘人物的自己却好像被置身于风暴中心,更不单单是为了无论是电话那头的人,还是老僧,对自己好像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而是她心里就开始抗拒这样的事情,虽然现在还不太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可某个声音一直在告诉自己,如果跟着这样的节奏走下去,她会失去很多很多,甚至是某些特别特别重要的东西。
如她先前时候所说的一样,现在的是生活未必是完美的,设置在别人眼里,有些幸苦,可她却异常珍惜,某些时候脑子里闪过那些零星的片段更是时刻提醒自己,如果不小心翼翼,很可能自己会再次陷入那如同梦境一样零碎片段里的世界,如此,她如履薄冰地做着每一件事情,甚至连一个女人最在意的形象都不在乎了,她只想好好的经营着这份来之不易安宁的生活。要知道,她还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啊,放在那里都是一个比花儿还艳丽,比公主更应该受宠的女子,却成天穿着工作服,在满是灰尘泥土,杂乱堆放着油腻物品的仓库里像个大妈一样任劳任怨。
所以,当这个电话来的时候,第一次,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不理智了,冲动了,疯狂了,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你们说的那些,我不在乎了,你们想要我做的那些,我不干了,我就想安安静静的活着,做个老百姓,相夫教子,生儿育女就够了。什么译文,什么危险,什么不知所谓的组织,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此刻的她,声音语调已经从最开始的焦虑,不安,慢慢地平静下来了,可是这种平静才是最让人感觉到骨子里发冷的,因为这样的一个人,除非她自己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她做任何事情。
车上的人听着她的情绪转变,都低头不语,汪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此刻的凌燕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好像是自己不知道的,而这件事情,很重要,重要到一向冷静,傲娇的凌燕,会毫无顾忌地在一群外人面前如此激烈的表达她的愤怒和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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