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此和尚是不是彼和尚。
霍小宝是为了练兵来的,自然不会白等着辨认到底和尚是什么和尚。
通往蟒头寨的山路只有一条,辅兵已经开始布置起陷阱,其他弓箭手、枪兵、刀兵隐入道路两侧密林。
如何隐藏身形,早在前几日“实战日”时,霍小宝就讲过,大家学起来都是有模有样。
等到辅兵收工,也隐入密林,山路上空无一人。
少一时,“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就听有人道:“都统,蟒头寨到底是匪寨,咱们就这样过去,妥当吗?”
“是啊,是啊,他们不是百姓信奉佛祖,都是刀刃上糊口的主儿,想要说服他们下山也不容易。”
“那位马六爷,我没有打过交道,却早闻大名,是个豁达豪气之人。如今这世道,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好好商量,他会考虑下山的!”
随着说话声越清晰,这一行人也进了“战狼”的包围圈。
“止步!”那个被称为“都统”的人察觉出不对,抬起胳膊,对身后众人道。
二十几人,齐齐听令。
有一人上前,查看地上的陷阱。
两侧密林中藏着的童兵,都了前面几句话都有些踌躇,这是来寨主的人?还打吗?
霍小宝却没有犹豫,拿起胸前挂着的哨子。
一声围,两声攻,三声收兵,这是早就制定好的规矩。
“呜!”
哨子声一出,路上二十几个壮汉立时背靠背警戒起来,腰刀抽出,弓箭张开。
“哗啦哗啦”,两侧密林里都是人影,看得这些人胆战心寒。
不过等包围圈成立,这些汉子就神色有些怪异了。
一群娃娃,这是过家家?
霍小宝之前已经数过,来人二十五之数。
一个和尚,二十四随从,这个同朱八八又对上了。
霍小宝的心情不大好,心里火烧火燎的。
这《红楼梦》真的是借着明事讽清事?
要真要跟明初开国呼应上,那他对应的就是那个前期受舅舅重视、壮年身亡的开国第三功臣、追封岐阳王的李文忠。
那李文忠少年从戎,为大明朝开国立下汗马功劳,可后期却被夺了实权,只挂着虚职,堂堂国公爷,死的不明不白。
皇帝舅舅的粗大腿,就算能抱着,也让人不踏实啊。
这家伙喜欢诛杀功臣,开国诸将都杀的差不多了。
还喜欢护短,这可“短”也有远近亲疏。
李文忠可不单单是朱八八的外甥,还是他的养子之一,曾经改为朱姓,前期得器重提拔是因这血脉之亲、养父子之名;后期容不下,恰恰也是因这两点。
只因朱八八晚婚晚育,二十五、六才成亲,年将三十才有长子。
长子比开国功臣的外甥小十六、七岁。
就算让外甥恢复了李姓,朱八八心里还不踏实。
被皇帝不容,就算是亲外甥,也只能死的不明不白了。
而在李文忠死前,为朱八八平定天下立下大功劳的侄子朱文正下场也不好,被软禁而死。
被软禁前的罪名是“骄奢淫逸、有异心”,实际上是平江西、打陈友谅时功大难封,受了忌惮。
霍小宝先前有多期待这个舅舅,眼下就有多忌惮,这小脸紧绷的,满是肃穆。
nnd,这样不得好死的开国异姓王白给他也不坐呀。
之前还有些踌躇的童军得了进攻的号令,都是各就各位,兵戈相对,毫无畏惧。
包围圈中诸人开始见都是孩子还松了一口气,可被这架势闹得,也都小心起来。
“尔等何人?来黑蟒山何事?”霍小宝朗声问道。
那光头和尚二十五、六岁,依稀还能看出少年模样,正是霍小宝记忆中的徒三。
他便也出列:“我们是亳州柳元帅麾下征讨使,前来拜会蟒头寨马寨主!”
“可有凭证!”
这和尚摇头,露出为难来。
“口说无凭,最近流寇出没,为防误会,还请人卸兵器!”霍小宝一本正经道。
和尚还没说话,身后诸人就不干了。
“卸什么卸?还没问你们是什么人?”
“是啊,你们是什么人?一堆小崽子,还是回家吃奶去吧!”
“小崽子过家家,闹到老子头上?”
这边七嘴八舌,都怼起霍小宝来。
霍小宝只抬起胳膊:“射!”
“嗖嗖嗖嗖!”
四面八方,十来只箭支射向山路。
虽没有落到众来人身上,可也就是眼前一尺之地。
这是震慑!
众壮汉跟被捏住嗓子似的,只有一持枪青年跳到那和尚身前,将他遮得严实,怒视霍小宝:“混账小儿,到底是何人,作甚伤人?”
众人都齐齐望向霍小宝。
霍小宝淡淡道:“为防误会,还请人卸兵器!”
“你……“那青年大怒,举枪想要上前,被那和尚拦下。
和尚上前两步,看着霍小宝好一会儿,方露出笑意:“小宝?真的是小宝!”
七载光阴,霍小宝这个外甥记得舅舅,徒三这个舅舅自然也记得嫡亲外甥。
霍小宝越长大越肖母肖舅,初见就觉得眼熟,仔细辨认,就与小时候的小宝对上了。
徒三虽出家数年,却是迫于生计,难以割舍血脉亲缘,最惦记的就是一侄一甥。之所以主动请命南下“收复”曲阳,也是想要借机寻找侄甥消息。
如今甥舅相见,真是满心欢喜。
霍小宝心中只想“哈哈哈”,还好这红楼作者给人物原型做了升华。要不然自己如同徒三这五、六分相似的脸,真要“写实”了,那还能见人吗?
霍小宝被叫破身份,面上的露出几分懵懂,似有疑惑。
“咦?这小孩长得跟都统小时候好像,这是谁啊?”一络腮胡汉子好奇道。
那持枪青年也接话道:“嘿,仔细看确实是徒三哥当年的样呢!这是……徒大哥家的铁蛋?”
“不是铁蛋,是我外甥小宝!”徒三笑道。
霍小宝似还在辨认人,并不接话。
霍豹听着话头,走了小宝近前,扬声道:“可是东山寺出来的徒三舅爷爷?”
“你是?”徒三听着这辈分,不由诧异。
“我是宝叔的侄儿,上月随着五爷爷、宝叔去东山寺找人,没找见。”霍豹回道。
徒三有些动容:“我之前是在东山寺,上月得了老友书信相召,北上亳州投了柳元帅!”
“真是三舅?”霍小宝似才醒过神来,上前两步,迟疑道:“小时候带我抓麻雀、烧麻雀那个三舅?”
“是我,是我,是三舅!”徒三连忙点头。
霍小宝疾行几步,跪了下去,嚎啕大哭:“啊……三舅……三舅,您怎么才来啊?……我娘……我娘走了……”
贼老天,不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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