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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鼓声响了
    霍五跟儿子说水进的婚事这个,并不是无聊扯闲篇,而是让儿子中间传话。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水进长辈已故,可霍五能为牛清做主,却不能为水进做主。
    那样的就失了尊重。
    要是他与水进直接说这个,倒像是以势压人,要是水进心中不乐意容易伤交情。
    让霍宝问问,行就拿起台面上说,不乐意就等等再说。
    联姻之事,本就是锦上添花之事。
    有,好。
    没有,也不碍什么。
    霍宝自是没有什么意见,只道:“之前在滁州还有送女之事,金陵惦记联姻晋身的肯定也不是一家两家。别人不好说,表叔与冯爷应该会有士绅人家看上!”
    两人都是三十来岁,正值壮年。
    一个大龄未娶,还是童男子。
    一个出了妻孝多年的鳏夫,前头留的还是个闺女,不碍什么。
    霍五连忙摇头道:“不管他们俩个娶不娶,咱们父子都别插手……冯和尚这里还罢,与咱们很不相干,你表叔那里……就算真的添了继室子、庶子,也越不过秀秀去……”
    其实霍、邓联姻,最好的局面是邓健无子。
    后继无人,功劳再大,霍五也不会忌惮。
    他也会更重视霍宝这个女婿。
    只是霍五心中再偏着儿子,也不是那等真正心狠手辣之人,待自己人还是很厚道。
    邓健三十来岁,没有男丁,对于他续娶之事,霍家父子实不宜阻拦。
    霍宝看着老爹,很是无语。
    难道自己是那小心眼的?
    庶弟他都不怕,还怕庶出小舅子?
    “爹……如今进入休战期,之前提的军校制度、参谋制度,也该立起来了!”霍宝正色道。
    老爹这里,到底是将林师爷的话听进去了。
    水进是老爹嫡系,又是滁州军元老,他的资格到旁人面前都顶用,就是与冯和尚对上也不怕,却是比不得邓健。
    之前有马寨主与邓健差不多,可随着一个征伐,一个留守,距离也出来了。
    抬起水进,平衡的是邓健。
    那等到水进也战功显赫,接下来就抬举冯和尚?
    谁也不是傻子,天长地久,就是上下防备,彼此猜疑的局面。
    想想朱太祖皇帝杀功臣,不就是下头功臣军功太重,太子年幼威仪不足,怕下克上么?
    大家都是造反出身,自然不会相信那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话。
    霍五闻言,立时来了兴致:“军校这个好,爹挂山长,你到时过去挂个副山长……第一批就从各部千户里与几州县尉、都尉里遴选……”
    霍宝道:“人数别太多……四十人到五十人之间,每隔个一两年可以再开一期……”
    人数多了,就不显得金贵,也不容易培养“师生情”。
    军校不用试验,直接施行就行。
    因为当初在黑莽山练兵,就有些军校雏形。
    霍五当初作为总教头,操练三寨人马一个多月,获益甚丰。
    马寨主、杜老八、唐光三部手下,对于霍五的尊崇最深,霍五使唤起来也最顺手。
    还有参谋生,童兵里试验过的。
    三百参谋生,最好的还是一百兵卒里遴选出的。
    士绅子弟不知人间疾苦,对滁州军也缺乏归属感与认同感,相差太多。
    之前霍宝在庐州说要退一部分参谋生,李远那边就听令,从考核、思想、对滁州军的亲近值等综合评分,划出了八十人。
    之前因战事期间,不愿横生枝节,才拖延到进金陵。
    前两日,李远已经公布结果,清退八十人。
    这六十人缺口,将从滨江县、曲阳县两县,各选四十人补上。
    霍五点头道:“回头大家开会,好好说说此事……也不能只咱们爷俩操心,其他人也都跟着帮把手……”
    要不然吃相就难看了。
    毕竟他们父子的出发点,是提高底层将领水平,提高滁州军战力,加深上下凝聚力,并不是排挤功勋。
    霍五点点头。
    他脑子里有些乱,东一锤子、西一锤子的。
    有些是hp军校的章程,有些是听说的dx章程,将两个合并在一处,就是滁州军的军校了。
    ……
    霍五那句“非友即敌”的话放出去三日,城门口守军记录下举家搬迁的人家,只有四户。
    一户读书人,家主是个考了四十年举人不第的老秀才。
    是个酸儒,口口声声“忠孝仁义”,不与贼逆为伍,还写了一篇讨霍逆文,要往布政使衙门去。
    他几个儿子知晓此事,吓得要死。
    这有一言半语传出去,阖家都要受牵连。
    不能弑父,就算将老爷子软禁起来,也有一时看不到的时候,没有法子,几个儿子一商量,就变卖产业,带了昏睡的老秀才离了金陵府。
    两户弥勒教骨干,一个是金陵教首、一个是护法。
    两人出身寻常,一个是小商贩,一个养妓船的。
    这些年借着弥勒教的招牌,两人没少敛财。
    按理来说,滁州军得了金陵,他们只有欢喜的。
    可谁让滁州军行事,忒独。
    当年在滁州清查教徒之事,可闹得鸡飞狗跳,使得不少弥勒教骨干躲到金陵来。
    那哪里是清查?
    恨不得查到吃奶的时候,能做到一府教首与骨干的人,谁手上清清白白的?哪里禁得住那样查?
    与其“公审”一回,名声狼藉,被发配扫大街,还不若趁着滁州军没想起收拾他们赶紧走人。
    还有一户,则是家主在京城做官,论起来与宋家还有些私交。
    他家中留守的长子与老管家商量后,又私下里请教了宋林一回,私下里送了田契、房契,就举家南下,往杭州去了。
    除了这四户举家搬迁,剩下零星走的就是居的商贾。
    有几个闽地海商,怕过后再起战端,困在金陵,回老家去了。
    还有两个蜀地商贾,也惦记着回乡避乱。
    按照过去的章程,可以包船走水路,一路沿江逆流而上。
    如今却是水路断了,中间隔着一个“大庆国”。
    这两个蜀商与薛彪有旧,就预备了重礼,上了薛家。
    薛家在金陵城有私宅,眼下却是没有住在私宅,而是太尉府后的宅子里。
    滁州军头目,基本都住在这边。
    都是原本布政使衙门属官的住处,大的三进、四进,小的两进。
    薛彪的身份在这里,自是分了一处四进宅子。
    他看了礼单,就叫人请了人进来。
    就算他们不来,薛彪歇过这几日,也要开始见城里商贾。
    他这个财务大总管当着,总要弄个开堂彩来,才不会被人小瞧。
    之前不管霍五怎么在人前抬举他,他自己心中有数,言过其实。
    就是滁州军诸将军,也多是知晓内情。
    金陵买粮,是霍宝张罗的,是他给牵的关系不假,却是中间赚了银子。
    杭州军械,霍宝打发侯晓明、李远那两个猴崽子跑出来的,他是白捡的功劳。
    至于盐……
    九爷两个盐场一送,压根无需旁人操心。
    如今他想的就是铁、马两项。
    这两个蜀商行走天下,说不得能有用处。
    不想,两个蜀商过来,寒暄完毕,说明来意,竟然是询问滁州军什么开拔打蕲春。
    薛彪不由失笑:“打仗不是儿戏,大军如何能轻动?况且好好的,打蕲春做甚么?”
    年长的蜀商五十多岁,像似消息很灵通,小声道:“不是说蕲春是叛逆?太尉大人上头的亳州朝廷才是大庆国正统?”
    薛彪摇头道:“就算叛逆,也不用这个时候剿……”
    朝廷还在呢,白衫军自相残杀?
    猪油蒙了心么?
    那蜀商婉转相劝道:“那蕲春皇帝五月举事,三月之间就席卷十几个州府,这战绩比滁州军还……若是轻忽,恐怕成滁州军心腹大患……”
    薛彪神色凝重,像是听进去了。
    那蜀商状似无意道:“听说江南动道守军调去围剿蕲春,如今两家对峙,滁州军过去,蕲春就再无生路……”
    薛彪皱眉,若有所思模样。
    那蜀商从袖子又拿出一个礼单,推到薛彪面前,道:“薛七爷,小的们也没有别的念想,就想要趁着战火暂歇,回蜀中避祸……等到滁州军往蕲春去,可否允我们搭个便船……”
    薛彪目光落在礼单上,面上多了笑意:“不过举手之劳,有什么不允的……”说着端茶送。
    两个蜀商得了准信,亦是心满意足离去。
    薛彪坐着没动,看着两人背影离去。
    ……
    “啪!”
    薛彪放下茶杯,脸色耷拉下来。
    他娘的,当谁是傻子?
    一个商贾,就为了水路回家,蛊惑一伙势力去打另一伙势力?
    还知晓千里之外的军情?
    当他薛彪不知商贾事?
    不知是哪一方势力的间人,在金陵作乱,可恨的是将他当傻子糊弄。
    “五百两黄金,好大的手笔!”
    薛彪出身低的缘故,最恨被人瞧不起。
    如今这间人,不往旁人身边凑,直往他身边来,又是这样破绽百出的手段,不是小瞧人是什么?
    是欺他见识短,还是觉得他贪财,会将五百两金子放在眼中?
    是不忍孰不可忍!
    薛彪抓了礼单进太尉府寻霍五去了。
    奶奶的,既看重你七爷爷,就叫你见识见识你七爷爷的慈悲。
    ……
    霍五听了薛彪讲述,不由咋舌:“这人是二愣子吧?就这么上门劝咱们出兵,这他娘是当咱们是大傻子?”
    薛彪见霍五这般反应,自己反而镇定了道:“一看就是二把刀,不像是朝廷的人……”
    滁州军真要出兵蕲春,谁晓得到底是“趁火打劫”打蕲春,还是反过来联合蕲春军打朝廷人马?
    霍五点头道:“应该是哪方势力的耳目……回头叫人抓了讯问就是……”
    薛彪眼神烁烁:“会不会……是亳州的人……”
    霍五道:“管他是哪的人,都不容他在金陵作乱……”
    话音未落,就听到外头传来“咚、咚、咚”的鼓声。
    霍五、薛彪对视一眼,脸上都多了莫名。
    鼓声?
    鼓?
    太尉府门口,是有一面鼓,是布政使衙门的旧物。
    这边只换了匾额,其他的东西没动,那鼓自然也就在太尉府门口。
    有人击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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