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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备战
    显然,徒三并不知此密辛,否则就不会痛快点头。
    马寨主摸着下巴,很是好奇了。
    不是好奇徒三会不会反悔此事。
    一个吐沫一个钉,就算过后徒三心疼不舍,可这话说不出,就不会收回去。
    好奇的是,邓健是不是有所猜测。
    曲阳县毕竟是陵水县相邻,邓健又是曲阳地头蛇。
    “说不得是听到些什么,只是没有准信!”
    马寨主想了想,得了结论。
    邓健为人桀骜,只爱武事,其他事情都嫌麻烦,懒得理会。
    这次主动提及陵水县归属,就是异常。
    ……
    滁山距离滁州城十八里地,大部队夜间行军,没有停顿,走了一个来时辰就到了。
    王都尉已经派人先一步回城,知会代知州。
    不管是霍宝这个“少主”,还是马寨主这个“六爷”,都不容人轻忽。
    要不是先头外头敌人方向未明,滁州城还需留人坐镇,代知州也该前往滁山。
    这个代知州,就是之前的巢县县令毕福,今年已经五十来岁。
    随着知州出迎的,还有个干瘦老和尚,正是滁州军总监察。
    马寨主并无意外之色,只是神色有些讪讪。
    虽说前两日在曲阳时,大家才见过,可马寨主依旧是不自在。
    之前霍五请老和尚出山时,除了以百姓民生为借口,还许诺滁州军之中,众头领之下人物,随老和尚监察。
    等到滁州军进金陵,老和尚拿下的第一个中层将军,就是马寨主麾下千户。
    在攻城后曾纵兵劫掠,死伤百姓数人、强奸妇女两人。
    马驹子这个主将,也落得个失察之罪,记过一次。
    那千户将功赎罪,死罪可免,却是活罪难免,直接充入苦役营。
    马寨主这个旧主,也闹得灰头土脸,看到老和尚就发憷。
    马寨主是明白人,晓得滁州军的弊端。
    滁州军是在黑蟒山成军,最早的老人,都是几个寨子的土匪。
    做土匪时,一个把头的威力有限,能做的不过是劫掠十数行人。
    做到曲长、千户,手中兵卒数百上千,再若放任,那祸害的就是一地百姓。
    要是不加以约束,坏了滁州军风气,那不用与别的势力对上,滁州军内部就要乱了。
    马寨主觉得霍五请老和尚坐镇监察,也是神来之笔。
    这些骄兵悍将,个顶个的都有关系人情,不换个外人来监察,还真是不好下手。
    他不会迁怒老和尚,却也是伤了颜面,不爱见老和尚。
    老和尚显然没有那么自觉,待知州上前见过,就随着向马寨主、霍宝执礼:“见过六爷,见过小宝爷!”
    马债主连忙扶住道:“哈哈,前两日才与老大人作别,作甚这般套!”
    霍宝也避开,道:“老大人不必多礼!”
    马寨主不爱见老和尚,老和尚却很爱见马寨主。
    他在滁州军时日久了之后,没少研究滁州军的过往。
    越是研究,越是觉得马寨主被低估,很是个妙人。
    滁州军中,看似邓健勇武无双,水进这个新秀也出彩,可论起来真正的根基反而是一直掌着后勤事,没有赫赫战功的马寨主。
    若是没有马寨主在黑蟒山上的投诚,就没有几个寨子的整合。
    要没有马寨主在“滁州之变”中的倒戈相向,霍五就不会顺利得了滁州。
    看似不声不响,是滁州军的三号人物,实际上是霍五真正的心腹。
    老和尚宦海沉浮几十年,即便性子耿直,也不是没有见识。
    滁州军一路顺遂,占了金陵,正是需要整肃军纪的时候。
    真要细究起来,几位将军麾下,都有不妥当之处。
    可到底要从哪里打响第一炮,老和尚也是深思熟虑。
    冯和尚肯定要先排出去,毕竟是外来之将。
    真要拿他开刀,不管有理没理,倒像是他们受了霍五指使,故意削弱冯和尚的队伍。
    邓健也不合适。
    真要追究邓健麾下的不妥当,那邓健这个领头的主将惩罚不惩罚?
    邓健部最大的不妥当,不是他的手下,而是他本人。
    杜老八已经转为守将,几个手下都被收拾了一顿,不宜这个时候发作到底。
    至于霍宝的童兵,没有什么真正的临阵,就没有什么错处在外头。
    剩下的,就是马驹子与水进的麾下。
    老和尚选择了马驹子这边。
    因为他晓得,此事马寨主不会记仇,马驹子说不得还会领情。
    至于水进那里,已经有与霍氏联姻的苗头,明显是霍五要扶起来的人,老和尚怎么会那么不知趣。
    只能说当官当久了,就练就了这幅玲珑心肝,倒是给霍五省了许多麻烦。
    否则真要大刀阔斧整顿起来,不能说伤筋动骨,说不得也会上下生了嫌隙。
    柳彪与韩喜山,跟在马寨主等人身边,也见识了滁州知州与这老和尚的风采。
    待看到知州时,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望向王都尉。
    同长着一副笑面的王都尉相比,五大三粗、横眉竖目新知州更像是武夫。
    还有这位老和尚,穿着八成新的海青,胸口挂着佛珠,身上也带了檀香味,可光秃秃的脑门上,没有结疤,并不是真的和尚。
    待看到马寨主与霍宝的称呼与反应,他们心中很是怪异了。
    两军相邻,滁州有亳州军的情报,亳州军这边自然也有滁州军的情报。
    武将,邓健、马寨主、杜老八、冯和尚、水进,与巢湖水师于都统、
    文官,林师爷与滁州致仕官宋林。
    眼前这老和尚是哪个?
    马寨主与霍宝见他都气气,口称“老大人”。
    王都尉这个一州总镇,则是讪笑着赔了小心,像是认错的小学生,没有了一地父母官的威严。
    曲阳官场上下出了纰漏,就在王都尉眼皮子底下,将他瞒得死死的,说到底他也是失察之过。
    他不敢喊冤,前两日老实的认错,配合监察队的各项调查。
    老和尚是个明白人,晓得王都尉之前被调到和州,早卸下曲阳事。
    除了举荐的曲阳令人选不妥当,并无其他勾连之事,就如实上报金陵,并没有在王都尉身上大作学问。
    王都尉很是感激,对这老和尚也是真心敬重。
    柳彪等人疑惑归疑惑,也没人为他们解答。
    城里的梆子声敲了两下,已经是二更天。
    马寨主就带了霍宝出面,请韩夫人、柳氏等人入州府安置。
    州府这里,众将领腾出的院子,如今不少还空着。
    毕知州妻儿在老家,身边只有两个族侄服侍起居。
    王家人口也单薄,一家三口。
    两家都选择了偏院安置,空置了霍五与几位将军住过的院子。
    如此一来,倒是好安置众人。
    韩夫人、柳氏等妇孺,就直接安置在杜老八院子,柳彪、韩喜山与两家族人,就安置在唐光旧院。
    韩城尸骸从新入棺,也停在此处。
    霍宝也没有去主院,直接跟着马寨主安置了。
    昨晚二更天从陵水县出发,到今日二更天抵达滁州城,十二个时辰,像是过了好几年。
    大家都是筋疲力尽,都歇息了。
    至于丧子的韩夫人、丧母的柳元娘如何怨愤,惦记丈夫的柳氏如何辗转反复,那就是个人的事了。
    一夜无话。
    次日,马寨主带着霍宝见毕知州与王都尉,直接吩咐二人道:“准备人手,等邓爷消息,接手陵水县,另外即日起,滁州上下备战!”
    知州是文官,一时疑惑不解。
    这位防备亳州军?
    目前看来,双方还算友好。
    要不然话,徒三也不会将家眷暂时安置在滁州。
    王都尉则是看到了火炮,明白过来:“这是要打扬州了?”
    马寨主点头道:“金陵已经开始备战,五爷之前不动扬州,是顾念地方百姓,不想在淮南大动干戈……没想到,却是被当成软柿子了!”
    扬州方面敢在背后动手脚,就要得到教训,否则就算明面上投了亳州军,心里也没有畏惧。
    王都尉面带羞愧:“滁州今年不少地方免了农税,如今粮食还要靠和州供给……兵卒这里,这半年征了几次,剩下丁口数不多,也不宜再征兵!滁州如今的三千守军,还要整肃地方治安,也不宜轻动。”
    他虽是武官,可到底是滁州老人,协助新知州不少事,也知晓滁州仓详情。
    滁州军如今治下三府二州,滁州最穷,最单薄。
    更不要说邓健当初在曲阳征兵,一个县城就征了两万多人,差不多拉了所有青壮。
    几年之内,曲阳是一茬兵也征不了的。
    就是永阳这里,马驹子、林瑾他们当年征过一茬,随后童兵小头目下去征了一茬,也是到了无人可征的地步。
    滨江县那里临江,水田多,是滁州的农业大县,总不能荒废了农田,将农夫都征走。
    至于陵水县,王都尉也没有什么指望。
    三月里陵水县兵溃散,祸害的除了曲阳,还是陵水县当地。
    百姓被害了不少,也跑了不少。
    这些话新知州刚来滁州,还不知滁州底细,王都尉却是尽知。
    马寨主道:“这次打扬州的主力会是金陵那边,滁州与和州两地备战,以戒备防守为主,防止扬州兵往这两州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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