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柳紫印说者无意,大灵狐听者有心。
大灵狐虽不常行走于人间,但对人心还是很了解的。她从没想过天风玄的妻子、儿女会接受自己和女儿,却没想到,恰恰是他最有出息的女儿,如此宠溺自己的女儿,心下怎么会不暖意融融。
“不过妹妹,我们可以吃点别的。这个东西太甜,吃多了,姐姐怕你会牙疼。”
“甜腻腻的,确实要补一壶茶水佐食更好。”
“对对,就是这个道理。等姐姐这两天得空好好想想,好吃的东西凑一堆,叫人给你送过来。吃,姐管够,可不能吃坏了才行。”
“姐姐对我真好。”
“你这话说得生分,好像你和姨娘不疼我似的。”
“嗯嗯,娘疼姐姐比我更甚。”
“这就对了,往后不要说这些话,想吃什么,直管对姐姐说。只要姐姐买得起,都买给你。”
“好呀!娘你看姐姐,比你更疼我。咦,姐姐你……”
小灵狐才对母亲显摆,扭头回看柳紫印时,目光蓦然落在她的肚子上一愣,接着欲言又止。
“我怎么了?”
“丫头,你看那边,是不是叫你恨之入骨那人?”
“哪?”
云冥一句话就将某印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后山方向。
她有些看不清,便就势向后门边上走。
令狐母女俩交换一下眼神,齐齐看向云冥。
“女婿不想紫印生孩子么?”
“是呀?姐姐的肚子里,明明有一个小孩。小小的!”
“并不是,只是我心里,总有一种感觉。”
说起这事,云冥心里就会莫名出现一种怅然若失的预感。依着他对柳紫印的了解,他总觉得之前她说会留下来不走的话是哄他的,若是这么早让她知道自己身怀六甲,说不定会放弃这个孩子。
虽然这并不是他寻常自信满满的性子,但没奈何,这种念头就是萦绕于心无法排解。
“你是担心紫印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
“嗯…嗯。”
“你这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紫印是个多么重情义的孩子,与你相处甚为融洽,说是琴瑟和鸣也不为过。”
“姨娘有所不知,你说得是一回事,可若真叫她知晓了,说不定又是另一回事。”
闻言,大美人倒是有些懵然不解了。
这时,某印匆匆地回来他们身边。
“冥冥你眼神怎么那么好呢?我咋没见到土圆肥?”
“啊,说不定是我看错了。”
“是嘛?”
“嗯。”
“对了冥冥,你说凌大虾他们办这次的事会不会有点难度,毕竟对方手里可能有厉害的灵兽,不会折了你的人手吧?”
“他们之中不乏身手不凡者,放心,庄子外那次是我们没有防备,这点事要是都办不好,就不配呆在我身边。”
“啧啧啧,好自大的男人。啊哈哈~冥冥我困了,想睡了。”
“那就……”
前一秒钟,某印还打算好好嘲讽云冥一下;后一秒,话音未落,她已经昏昏然倒向云冥。
蓦然将人接在怀里,云冥愣愣地看向灵狐母女,当然,他这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娘,姐姐怎么了?”
“这…许是和你姐夫的血脉有些关联。”
大美人打量了一下云冥之后,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血脉么?
“请姨娘详说。”
“女婿是帝后正统所出,血统自然高贵。所以,即便紫印孩儿承袭了玄哥的血脉,也未见能寻常怀胎、生子。”
“这……”
“不过女婿也不要太紧张,紫印毕竟是玄哥的孩子,想来只需多进补一些,也不妨事的。”
“……”
闻言,云冥反而沉默了。
因为他想到了初吉,想到了成功为他生下长子还好端端活了三年,天风玄的真正血脉。
以往,他都窃喜柳紫印以假乱真。不过此间,他忽然有些后怕。
柳紫印身边的这些人中,只有他和凌绝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天风紫印,也只有他自己不但知道她不是真的天风紫印,甚至一身本领都全靠小七而不是自身。
如此一来,不知她怀有他的孩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别院主院,卧房中,云冥守着熟睡中的某印愁云惨淡,半晌也不言语。
终于,门外传来四人落地的轻响。
“爷,我们回来了。”
“嗯,可遇见王妃憎恶至极的那人。”
“驭兽族长?”
“被她恨着的人,也配当一族之长?”
“是,凌绝知错。”
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因为无法确定怀孕对某印到底有没有性命之忧的事,云冥觉得自己的脾气,越发不能控制住了。
眼下他家娘子最关心的事,莫过于驭兽一族处理得如何。
“后山可清干净了?”
“依照王妃吩咐一一完成,可并未遇见特别交代的二人。至于他们往后还敢不敢来,就要看能不能活着找到名医了。”
“嗯,下去吧。”
脸色晦暗地凝视着静的只听得见喘息声的某印,往日里的聒噪不复存在,真的叫他很不适应。
“额…爷,您之前不是急着赶回天吴么?”
“我想如何,还要你教!”
“咚咚”外面听见他暴怒的话音瞬间跪了一地。
“王爷,要不要卑职去请胡神医过来?”
久而久之,暗一察觉气氛不对,往日就算主子主母吵架,主子也都是乐在心头的,断不会生这种大气,屋内有异。
对,安静,太安静了。
“天晓?对,是得叫天晓看看才能安心。”
“那卑职这就去请。”
“不!小绝,你去张罗一辆最好的马车,必要舒适。至于你们三个,去多叫些人。”
“王爷这是决定了结刚才那些不识时务的人?”
“谁管他们死活,回天吴,这就回去。”
“……”
此时此刻,凌绝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他不是也刚刚提议了么?为什么一样的结果,挨骂的人却只有他一个?
“告诉他们,途中若有人生事,格杀勿论。”
“……”
四人听了此言皆是一惊,他们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口中的“生事之人”所指何人,不过正因如此,才更明白房中事态的严重程度。
能叫主子放弃早些年的顾忌,主母的情形,必然不很乐观。
他们只走了两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
四人齐声,随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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