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都的夜晚依然繁华,街道上灯红酒绿,络绎不绝的行人往来穿梭,他们似乎永远都有着做不完的事情。
路倾风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簇拥在一起的人群甚至会让他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感,穿过几条后街小巷,来到一片罕有人烟的街道,他轻轻叹了口气,抬头仰望着天空泛着溢彩光泽的异魔大陆以及扑闪着细微光晕的本初碎片,心绪倒是平静了不少。
“你给我出去!”忽然的正前方传来几声男人不耐烦的咆哮,随后一道小小的身影就被赶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只见那道身影似乎想要敲门进入,可是他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放弃了,微微转过身朝着四下看了看就要离开。
路倾风缓步路过,不自觉的扭头看向他,而他此时也在看着自己。
那双蓝韵的带着白色圆痕的眼睛在这样的夜里反射点点微光,一时间路倾风停下了脚本,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了几秒钟。
“冒昧了”路倾风微微颔首,虽然对方看上去只是一个小孩,但是他依旧很有礼貌的道歉着。
眼看着对方就要离开,路倾风忽然喊住了他,问道“额……大晚上的小孩子在晚上瞎跑很容易出事,我送你回家吧”
慕胥扭起眉头,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怪蜀黍,师父曾经告诉过自己,那些行为异常的男性比那些漂亮的女人都要来的可怕,遇到主动找你搭讪的诡异男人,尤其是大叔模样的,千万不要理会。
“不用,我不住在这里”慕胥尴尬得回答道,此时她也很奇怪,眼前的这个人是出了那个小村子之后遇到的唯一一个身上没有任何法力波动的人类。
“那就更危险了,海都的晚上可一点都不太平”路倾风微笑着,朝着慕胥走近几步,正当他想要在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地动山摇,险些让他摔倒,伴随着在臭血港的方向如同狂风一般席卷而来一股令人浑身发寒的冰冷气息,一声悲切的鲸鸣在海都人脑海中忽然炸响,路倾风的心脏宛如被人狠狠的捏住,一股愤怒中夹杂着悲哀的情绪冷不丁的从心头蔓延开来,宛如病毒一样越演越烈。
路倾风猛的握拳,狠狠朝着自己的胸口不断锤击,至到胸腔的一根肋骨被它砸断,那种突然而然的情绪在剧痛之中才逐渐消散,他的后背已经被自己的冷汗完全浸湿,在原地踉跄几步之后,抬起头看向慕胥,只见她呆呆的在朝着四周东张西望,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忽然的,强横的法力波动在四周的房屋内暴乱开来,混杂着男人女人们的尖叫声,路倾风知道此地不能久留,也不再管慕胥,强忍着疼痛朝着东边跌跌撞撞的跑去。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慕胥竟然跟了上来,并且一把扯起自己的胳臂,飞快的远离这里,在这途中,路倾风感觉到胸口似乎不痛了了,一种墨绿色的能量正在治疗自己的伤势。
当两人来到城内一座小山上的时候,慕胥才停止了移动,她居高临下的望着脚下的海都,那和臭血港接近的地方,一股股异常的爆炸火焰在居民的房屋中升腾而起,绚丽的法术光芒更是不断闪烁,疯狂的叫喊声音响彻不断,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就好像有几千个修者在乱斗一样。
路倾风靠着一颗小树,脸色那温暖的笑容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他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
慕胥歪着脑袋,他觉得眼前的这一切似乎有点眼熟……这些疯狂的海都居民为什么会和在修木尘的遗迹之中那些被血族控制的修者这么相似。
忽然坠落在血港之中的鲸鱼尸骸,埋葬在峭壁之下的大量水族尸体,海都居民和水族之间几乎不可调节的历史矛盾,那声悲惨的鲸鱼鸣叫之后突然混乱的人群,以及那三四年前的瘟疫。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慕胥有些混乱,她一开始只是为了调查龙空的事情,结果竟然引申出了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这时候她才彻底明白师父对自己说的外面那乱糟糟的世界的含义。
慕胥转身询问路倾风说“你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路倾风看着慕胥,对方看上去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他并不想多说什么,于是说道“我也不清楚。”
正当他想要挪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慕胥的眼睛那白色的齿轮一样的纹路开始旋转起来,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看花了,可是下一刻脑子轰的一声,周围的一切全部粉碎成最微小的颗粒随着清风消散天际,紧接着他觉得身体发凉,自己已经置身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他看向自己被冻的肿胀的流脓的黑红色手指,脸上写满了惊愕。
“这里还有一个小孩!”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在自己前方叫嚷着,接着几个人踩着凌乱的步子跑了过来。
“这只是个小孩……也要杀掉吗?”其中一个声音细腻的女人声音颤抖的说道。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可是……他们根本不能使用法力,”女子似乎还想辩驳一二,可是一声清脆的大刀出鞘的声音却已经告诉她这些人的决定了。
路倾风已经肿胀的完全不成形的手死死的抓着雪地,嘴巴也狠狠的咬着舌尖,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地面,脸色面容急剧扭曲,他在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现在!我现在不在这里!
在那男人双手持刀,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砍去,那闪着寒光的刀刃即将碰触到他的脑袋时候,这一切又化为漫天的飞雪全部飘飞,海都的景物再一次呈现在他面前。
路倾风的身体颤动着,脸上全是汗珠,他脸色发白,嘴角淌着一丝鲜血,那是刚刚在回忆之中死命咬着舌尖所致。
“扑通……”一声,慕胥双膝跪在地上,身体彻底失去支撑下去的力气,蓝韵的眼眸也一下子失去了灵动的光泽,她右手撑着地面,左手捂着胸口,看上去极其的难受,此时她身上[慕胥发带]的伪装效果也一并解除。
在路倾风惊讶的视线中,逐渐从一个清爽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异常娇弱的短发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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