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许格子每天忙碌于我的事情,仿佛即将要嫁作人妇的是我而不是她。
我旁敲侧击的问过她,要不要最后再考虑考虑,她满口拒绝我说:“嗨,我跟你说,既然总归是嫁不了喜欢的那一个,好歹顾方年长得不错还挺有钱,也不失为一个很棒的选择不是吗?”
我是个很擅长于纠错以及钻牛角尖以及不会抓重点的人,因为我接下来就很没有水平的问她:“喂!你不会还喜欢柏冬凛吧,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许格子笑的很开心回我:“那你说,你喜欢陆与之什么?”
我很认真的掰着手指头开始数:“那可多了,首先,他有钱,然后,他长得帅,而且,他长得帅,最后,他还是长得帅。”
许格子轻轻捶我一拳:“你这人怎么这么肤浅?”
我笑笑:“还行还行,一般一般,所以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许格子扭过头去不看我:“你觉得柏冬凛不帅吗?”
我想了想回她:“还行,嗯好吧,挺帅的。”
许格子又反问我:“那你觉得他有钱吗?”
我又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她:“说实话他有没有钱我真不知道,不过看他开个工作室亏损成这样还能撑住,估计他家肯定挺有钱的。”
许格子彻底被我的说法逗笑,然后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那下周陪我去试婚纱吧。”
我没多想顺着回答:“好说好说,下周我……”话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我惊呼:“什么?你要试婚纱?定日子了?”
许格子丝毫没有被我狮子般的怒吼影响到,反而是继续自说自话道:“对啊,用你的话来说,同理可证,顾方年长得不错,又很有钱,所以他跟我求婚了,我又有什么理由能拒绝他呢?”
我被气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我怀疑自己把嘴张大一点,心脏就会从嗓子眼蹦出来。
“你这没逻辑啊,从柏冬凛跳到顾方年,毫无逻辑啊。对,况且你的情况跟我和陆与之不同。”我斩钉截铁的以一副过来人的姿势教育她。
许格子不以为然的笑的更大声问我:“什么逻辑?感情这回事什么时候还讲起逻辑来了,还有,有什么不同,你是不是以为就你和陆与之是真心相爱所以才能白头偕老,修成正果?我告诉你,恋爱这回事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感觉幸福,不过是陆与之替你承担了所有的不开心,而我和顾方年属于互相承担,怎么样,听起来,我们两的爱情是不是更伟大一点?”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说不过她。
她捏一把我的婴儿肥又说:“姐妹,我这是得道了。”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对多么在乎的人,还是没有一丝相关的人,她都一句不让,总是要说赢了才行,可是很令人费解的是,每次从她嘴里出来的话都是话糙理不糙,你不能说她完全正确,你更不能说她毫无道理。
许格子是个风风火火,果断的不得了的性子,别看她看上去好说话,敢爱敢恨的,为我出这个头出那个头,可是一旦涉及到她已经决定的事情,她是死也不会让步的。
所以没有办法,虽然我对她要去试婚纱这件事持双手反对意见,也不得不迫于她的淫威之下,还是去了婚纱店。
我在换衣间外等里面正在换婚纱的许格子,嘴里应着她有一句没一句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是脖子脑袋却是伸长了往外面看。
许格子:“哎,你是不是啊?”
我没听清楚,随意“嗯”了一声。
许格子把换衣间的帘子“哗啦啦”的一把拉开,发现我正魂不守舍的往外面直看,用力的推了我一个踉跄问我:“看什么呢?也不回我话。”
我看她换了一半的衣服,很不雅观的样子,只得把她往里面一边推一边说:“我在等顾方年,我们两先进来了,我怕他找不到。”
许格子被我推进去的脑袋又不老实的伸出来很天真的问我:“你等他干嘛?谁告诉你他要来了?”
我身体前倾然后跟她的脑袋一起塞进了试衣间问她:“什么?顾方年不来?你试婚纱,他不来??”
许格子赶忙跟我拉远了距离,拽了拽耳朵说:“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的新郎不来我都不激动,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你们两到底在搞什么?”
许格子无视我的怒火,无所谓的说:“我问你啊,这婚纱他能替我试吗?”
我摇摇头说:“不能。”
她又问我:“他的礼服西装我能帮他试吗?”
我又摇摇头说:“也不能。”
“所以啊,你说我为什么要让他来,不过,他看上去也不是太愿意来的样子。”
我被许格子的脑回路震惊了:“许姐姐,您到底想怎么样啊?”
许格子突然认真的看着我说:“你知道吗,我爸担任执行董事的公司破产了还牵扯到大笔债务问题,帮我还上这笔钱的,是顾方年。”
我整个人都被震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突然很想抽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每次我有什么事的时候,许格子就算再难也会帮我奔走在第一线,可是我不行,我甚至不了解她的真实状况,许格子是那种你轻轻拍她一下,她就会呼天喊地,指责你谋财害命,但是当她真的被伤到了,只会笑的比谁都无所谓,仿佛没事儿人一样。
我了解她,我又不了解她,我不知道,是我这个人做人有多失败,才会对周围的人都是这样的感觉。
陆与之是这样,我了解他的冷漠,可同时我又不理解他的冷漠。
张女士,也就是我妈也是这样,我了解她的爱情,可我也不懂她无谓的坚持与退让。
现在许格子也是这样。
我身边的每个人好像都开始变成了一团又一团迷云,让我怎么也看不清楚,看不真切。
曾经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他们,甚至完全知道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现在,我不确定了,我怀疑了,我犹豫了。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这些亲近的身边人突如其来的陌生呢,毕竟来这人世之间走一遭,每个人,都是神秘的天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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