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猛地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又慌张又惊讶，像是被人拆穿了的样子。
    要不是梁靓冒冒失失的说出来他的性取向，周琰一般很少跟人提起。现在被韩呇知道了，自己怕他不自在，于是处处小心，现在看来倒是显得太刻意了。
    周琰哭笑不得的说，“你一个小杀马特知道什么了你就理解？”
    韩呇摇了摇手上的酒杯说：“杀马特怎么了？你敢说你早几年的时候不是杀马特？四十五度角的忧伤没听过吗？”
    “别瞧不起我们，我可是新时代的杀马特，什么LOVE IS LOVE还有LGBT什么的我都懂。”韩呇朝他眨了眨眼睛。
    周琰噗呲一声笑出来，果然，笑出来之后尴尬的氛围缓解了很多。
    周琰喝酒的时候拿余光瞥着同样笑着的韩呇。
    有点刺眼的五彩灯光打在眼前的少年脸上显得很生动，高挺的鼻子映下来一小片的阴影，下巴上的小痣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邪气。
    这小孩挺有趣的，周琰想，现在韩呇的形象在他心中瞬间提升了。
    从不学无术拽的二五八万的杀马特小混混变成了善解人意有知识的杀马特小混混。
    挺好。
    周琰笑着和韩呇碰了个杯。
    “我得走了。”韩呇喝完手上这杯，朝周琰招招手，“我哥们儿从另一边跑出来的，还在等我。”
    周琰酒量不行，两三杯就差不多了，他听了个迷迷糊糊，只知道韩呇要走，于是也朝他招招手说，“走吧，路上小心。”
    “嗯。”韩呇把外套拿起来走出了酒吧，后面传来周琰的喊声，“以后那破鼻环别戴了，不戴好看。”
    韩呇后退着朝他笑笑，用口型说——知道了。
    走过那一片酒吧后面的空地，韩呇就看见了五菱的橘黄色车灯，王侠在车里面等他。
    “怎么出来的？”韩呇把手放到空调口下面搓了搓。
    “就右边那堵矮墙后边有条道…”王侠扯过一长截纸巾擦鼻子，“我趁他们不注意跑出来的，本来想等你来着，没找着，你去哪了？”
    韩呇舔舔嘴唇，把钥匙插了进去，“没哪，赶紧回家，你爸见不到车该打你了。”
    王侠响亮的吸了吸鼻涕，“对，快点，那老东西喝完酒打人简直跟疯狗一样。”说完就把衣服裹裹紧，蜷起来缩进了座椅上。
    外面的风还是很喧嚣，吵的人不安宁，车里的温度刚刚好。
    车灯打出一小片的光明，行驶在黑暗中像是一小座灯塔。
    韩呇回到三楼的出租屋里躺了下来，屋里没有暖气一如既往的潮湿阴冷。
    他没开灯，借着小巷子里被人三天两头拿弓箭射烂的路灯看着天花板上一个个发霉的小点。
    不想洗澡。
    韩呇翻了个身，手摸到枕头下面那一沓薄薄的钱。
    一千三百六十五块三毛。韩呇这几个月挣到的所有积蓄。
    他把这钱翻来覆去数了三遍，然后又一叠一叠的折回去，钱能带给他的不仅是安全感，更是那种黑暗当中若有若无的希望。
    反正有目的的煎熬总比漫无目的的等死要好受的多。
    韩呇把钱又换了个铁皮盒子装起来，然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
    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周琰翻了个身，按掉刚刚要响起来的闹钟，起来接了杯温水。
    初冬早晨的太阳好是好，亮的很，就是一点都不暖和。
    周琰来到一扇墙那么高的衣柜钱前拿出了一个礼拜前就备好的秋裤，出门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戴围巾。
    但是介于今天要开例会，不想那么引人注目，所以他放下了那条亮绿色的围巾，光着脖子出了门。
    例会照常的无聊，且冗长，周琰打了好几个哈欠。好不容易结束完会议，又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签字，处理。
    反正周一至周五，他一般忙的脚不沾地。
    周琰所在的游戏公司是一家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公司，说资金雄厚也算不上，但待遇还是非常不错的，比如说，加班到一定时长就可以换取一个小假期。
    所以，周琰这个不那么正经工作狂，经常获得一些小假期用来放松自己。
    周五的下午两点多，周琰照例得到了在家休息的机会，睡饱起来之后，他去了趟小区楼下的小超市。
    明天老妈过来视察工作，冰箱里得有些能看得过去的食材，不然又得让她叨叨一年的。
    周琰穿着毛拖鞋下了楼，小碎步跑到有暖气的超市里面，按照之前老妈发过来的微信乱七八糟拿了一大堆。
    他是真的不知道原来香蕉有防癌症的功效，反正照着拿就对了，万一像那些营销号说的那样包治百病呢。
    “你好，一共一百三十七块两毛，请问有会员卡吗？”
    周琰听到这个有点清冷的声音的时候，拿手机扫码的动作僵了一下，“小杀马特？”
    韩呇抬头，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出来买菜还穿着西装，脚上却趿着拖鞋的骚包大叔。
    “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还有！不要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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