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这里没错啊。
路南斜立着一个外墙铺着青砖的老式疗养院,程翊盯着看了一会儿,没找到号牌,正准备收回目光打开通讯录给晏向辰拨个电话确认,疗养院大门口突然冒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唐宁拿着手机急匆匆地从大门口走出来,程翊正要张嘴叫她,手里捏着的手机响了起来。
“立羽,你到哪儿了?”唐宁站在路边焦急地张望。
“对面儿。”程翊一边说一边朝唐宁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唐宁看到他,挂了电话,抬手朝他挥了挥,催促道:“快点。”
这家疗养院的内部环境比斑驳脏旧的外墙看起来要好得多,程翊一进门就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消毒水味儿,不算刺鼻,但也算不上好闻。冰冷的白色大理石地板被拖的光亮几净,随处可见的百合花也被养得娇艳。这在柳城这样的小地方可以算得上是一家条件不错的私立疗养院了。
程翊进来的时候往一楼的问询台望了一眼,没有人。大厅里安静得有些过分,显得两个人急促且有些凌乱的脚步声格外突兀,却没有人来制止。
程翊被唐宁拽着快步朝电梯的方向跑,等电梯的空闲里总算逮着时机连忙问道:“怎么了?”
“队里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只写了这个地址。”电梯开了,唐宁走进去,有些凝重地看着他,“……署名是李晚清。”
程翊有些疑惑:“有人大半夜冒充李晚清往队里寄信?”
“什么大半夜。”唐宁在楼层上按亮了4,“我今天清早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塞在咱们大门口的门缝里。”
“不是昨天晚上?”程翊愣愣,纳闷地嘀咕道,“那老晏跑哪儿去了?”
“晏队还在过来的路上,我清早看到信就和小成先过来了。”唐宁问,“对了,我早上看到了你发在群里的照片,你是怎么找到的?”
程翊只得先把疑惑抛在脑后,解释道:“托朋友打听的,聊天记录太长了,我就没转到群里,等会儿给你们看……信里提供了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唐宁皱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卖了个关子:“上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跳动的数字停在红色的4上,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唐宁走在前面,带着他出了电梯。大概是空调开得太低,从踏出电梯的那一刻他就觉得空气冷森森的,他搓了搓胳膊,跟上唐宁的步子。面前正对的是一条笔直的走廊,墙壁上洁白的瓷砖泛着冷冽的光泽,墙上什么装饰都没有,干净倒是干净,只是这入眼便是一片茫白的环境让程翊莫名的有些不大舒服。
病房的门也是白色的,看起来不像木头,大概是什么合金材质。
门上开着一扇双层的玻璃,从门口走过时可以清晰地看到病房里的人。有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装置的老人,也有坐在轮椅上面朝窗外,似乎丧失了行动能力的年轻人,或者神情呆滞地坐在地上低头搭着积木,对一旁收拾房间的女护工视而不见的小女孩儿。
程翊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人是?”
唐宁的脚步顿了顿,跟着他的视线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收拾完房间的女护工正好拿着换掉的床单从病房里出来,听到他们说话,一边锁门一边回答道:“这里是个半封闭式的疗养院,送到这里的病人基本上是只进不出的,换句话来说就是他们大多是已经被家庭放弃了......可能是经济条件比较好吧,靠钱来维持表面的亲情,其实一年到头都不会过来看几回。”
年轻的女护工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里带着几分不屑,程翊不由地又往里张望了一眼,小女孩儿抬起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盯着面前刚搭好的房子看了一会儿,突然抬起手狠狠一把将积木推散在地上。
“对了,你们是谁的家属?”女护工扭头狐疑地看着他们,“之前好像没见过你们。”
程翊一顿:“呃……”
后面的唐宁伸手扯开他,对护工笑笑,从善如流地回答道:“哦,我们是李小雅的大学同学,最近才听说她身体出了点问题,就组织着过来看看她。”
好在女护工只是莫名其妙地看了程翊一眼,没起什么疑心,点了点头,说:“行。你们谁跟我去一楼登记一下探视人信息?”
“我去吧。”赵成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冲女护工殷勤地笑了一下,对唐宁说,“那你们先过去吧,我顺便下去接一下老晏。”
唐宁冲他点了下头,带着程翊继续往前走了。
女护工带着赵成宇乘电梯下了一楼,从问询台下翻出一个厚厚的本子,找到409那一页,递给他,拿笔在上面点了两下:“在这里写留一下姓名和联系方式就行。”
赵成宇接过笔,低头正要写名字时扫过上面的一排登记信息,笔尖顿了顿,问:“最近还有别人来看过她吗?”
“嗯。”女护工一边看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有个挺漂亮的女的基本上每个月都会过来看看409。听她说……好像也是409的同学吧?”
女护工说话时抬起头疑惑地看了看他:“你们不认识吗?”
“哦,认识啊。”赵成宇若无其事地低头在记录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一边佯装纳闷地嘀咕道,“就是没想到她也会过来。怎么也没和我们说一声呢,我们好一块儿过来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