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已经没电了,秋锒有点无聊,扯下床头的被子盖过脑袋闷闷地嚎了一声。
咔嚓
黑暗中听觉放大了几倍,细微的响动传来,秋锒扯下被子盯着门。
可以看得出来开门的人极为小心,片刻后一个身影闪了进来,随着他开门的动作,走廊上的灯光也透进来些许。
是毕夏。
认出了人,秋锒眼睛一闭开始装睡,一边仔细听他的脚步声,等他走到床边,秋锒忽然坐起来:“哇!”
毕夏没防备,后退了半步,回神后吐出两个字:“无聊。”
既然秋锒醒了,他就不再刻意控制音量,把带来的东西放好又开了灯。
“你以为你回去了。”
“去了趟派出所。”
“……”
毕夏轻描淡写,秋锒有点不可置信,毕夏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明天或许还要去律师事务所。”
“……我是无证驾驶。”
“那又怎样?”
在毕夏的眼神中秋锒懂他意思了,两边都有错,他已经在医院了,对方凭什么逍遥法外?
秋锒重重躺回床上叹了口气,他的车保不住了。
晚上医院工作人员拉了陪护的小床来,窄窄的折叠小床,看着只有五十公分宽的样子。
秋锒狠狠拧眉:“你不会是要睡这个吧?”
毕夏还没应,秋锒已经否决了:“不行,这怎么睡,太憋屈了。”
边上还有两张空着的病床,但他们都知道毕夏不会睡。
“要不你回家吧?”
毕夏提醒他:“晚上止痛药的效果就过了。”
下午也没疼死,应该一个人也没问题吧?
然而秋锒犹豫那么几秒的功夫,毕夏已经开始擦那张小床了,他准备挺充分,买了湿巾,还到病房门口挤了消毒液。
毕夏没说错,到了半夜止痛药时效过了秋锒果然痛醒了,他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他的腿被人架在火上当烤羊腿了。
砸吧砸吧嘴,忽略那是他的腿的话还挺香。
睡在这样的小床上,毕夏也没睡熟,半梦半醒间听到秋锒下床的声音,他坐起来。
“吵醒你了?”
“腿疼?”
“还行,我上个厕所。”
病房时三人病房,好在自带卫生间,卫生间还是靠窗的,病房被空气质量也不差。
毕夏扶着人到了厕所,秋锒忽然想到他同桌跟他不太一样的性取向,难得有点别扭。
毕夏主动说:“我在外面等你,好了喊我。”
毕夏站在门口忽然低头笑了,秋锒意识到他不一样了并且真的在避嫌。
他真是抬举秋锒了,秋锒洗完手被他扶着上床时就抓着他说:“一起睡。”
毕夏:“……”
折叠床确实窄,但病床也不过一米宽,两个人躺着,除非有交叠,不然空间上差别不大。
毕夏有些别样的心思,但这张床确实躺不下两个人:“你腿没打石膏,小心点。”
“要不我睡隔壁的床,你睡我这?”
“六点查房。”
“咱们早点换回来不就好了。”
毕夏还是摇头,秋锒现在是个伤患,毕夏不帮他,他连挪个床都做不到。
再次回归黑暗,没了别的事转移注意力,腿上的疼痛一下子又明显起来。
秋锒气若游丝:“毕夏?”
毕夏没应他,但是秋锒知道他没睡:“来说说话。”
“小夏?”
“夏夏——”
毕夏有点无奈睁开眼:“说什么?”
“喊夏夏你就应我了。”
“……别这么喊。”
“我觉得你挺喜欢的。”
“没有。”
“夏夏。”
或许是黑暗蛊惑人心,或许是秋锒的声音太温柔,撕开了一层层防御,毕夏轻声道:“太近了。”
“什么?”
“称呼,朋友不该这样。”
“嗯?”
毕夏心里有无数个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秋锒一直以为自己站在圆心,现在毕夏告诉他,还有更近的。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再说话就有点冲了:“朋友不能喊,留着男朋友喊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从来没有因为性取向对毕夏说过什么重话:“对不起你不喜欢我……”就不喊了。
“嗯。”
秋锒刚升起的愧疚之情荡然无存,他忍着滔天醋意苦涩地想,或许这就是见色忘友吧。
第二天醒来,两个人默契地没有提昨晚的事,毕夏稍稍试探,见好就收,秋锒是不想给自己找气受。
虽然只住两三天,毕夏还是果断给他换了病房,高级病房里好歹有沙发。
“医药费都是你垫着?”秋锒问了一句,不等他回答又说:“那你先垫着吧,我闲钱都给你买球杆去了。”
“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毕夏格外好说话,让干什么干什么,好到秋锒有点虚,上一次他同桌对他关怀备至之后就一个星期没跟他说话。
加上昨晚好像又得罪人了,秋锒跟吃了断头餐似的坐立难安。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特别好说话?”
毕夏倒水的动作顿了顿:“不好吗?”
秋锒摇摇头:“我觉得有点不真实。”
毕夏岔开话题:“最后一棵树没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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