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暄当然不知道乔漠的想法,在他走近后,竟然抬腿踢了他膝盖一脚,一把将他肩头按下去。
十七岁那年的乔漠,身子骨还不是很强壮,被力气大的逢暄蛮狠地一踢一按,身子即刻半蹲下去。
一个预兆也没,逢暄立马踩上他的肩,卯足力跳到墙上。
从没说过脏话的乔漠,在十七岁这年,这里,诞生了他人生中第一个脏字。
乔漠直起身时,逢暄已经坐在墙上,脸上溢满成功的喜悦。
乔漠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一向干净的校服,被印上一个脏兮兮的四十三码鞋印。几乎一瞬之间,他的脸色黑得像逢暄他外婆家那口老锅的锅底。
逢暄见到他那张生气的脸,得意地晃了晃腿:“啧啧,我们班最注重仪容仪表的班长,校服竟然脏了。回去记得让你妈妈给你好好洗。”
乔漠瞪着跨坐在墙上的逢暄,气得笑了:“逢暄,你想死吗?”
“哎哟,怎么了,我们的乖孩子要跟我打架吗?行啊,我在外面等你?就等你一分钟,你不来我就走了哦~”逢暄五根手指朝他招招摆摆,贱兮兮地给了他个“拜拜”。
从墙上纵身一跃,逢暄:“哎呀!”
拍着肩膀上鞋印的乔漠眉头一皱:“你怎么了?”出于好奇,隔着墙跳了跳。
一分钟后,逢暄不知踩着什么东西爬回来,坐在墙上。灰头土脸,校服脏兮兮,嘴唇破一大块皮,血在往下滴。
他任嘴唇伤口流血的表情显得平静,平静得仿佛看透俗世心如死水。他毫无感情地告诉乔漠:“下面有块大石头。”
乔漠说:“……”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乔漠不在此刻开怀大笑,是给予他的最大的温柔。
乔漠带逢暄去医务室。
虽然校服被逢暄踩上一个拍不掉的鞋印,乔漠仍然不计前嫌,帮逢暄处理嘴唇的伤口。做班长做得这么仁至义尽,乔漠简直是活成了佛祖。
给逢暄嘴唇涂完药酒,压上一根棉签。乔漠这张泰然淡漠的脸,突然冒出一声噗嗤。
他在忍笑。
逢暄被这声忍住的笑一刺激,猛然抓起乔漠的衣领。
乔漠双手举起摊开,无辜地看着逢暄。
“不准说出去!听到没有?”这位校园大佬的“恶狠狠”因还没长开的年纪,带着一股奶凶劲儿。
乔漠淡笑:“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逢暄掐住他的脸,左右摇晃:“你知不知道,你这个笑最最最让人讨厌!”放开乔漠的脸,抓起桌上的外套,往肩后一甩,走出医务室。
乔漠摸了一下被逢暄掐过的脸:“真疼。”
逢暄回到操场,孙四眼和颜书呆争先恐后冲过来。
他们一人扒着一边逢暄的肩。
“大哥!你怎么了!”
“大哥!你嘴唇破皮了!”
“大哥!谁干的!”
“大哥!我去替你报仇!”
“大哥!俺也一样!”
逢暄暴躁道:“都给老子闭嘴。”脸颊后知后觉地发烫,他活了这十几年,从没试着这么丢脸过。
第5章 逢先生你开店吗?
雪糕车老贺已经迎走三个客人。
他问靠在售台发呆的逢暄:“还吃吗?”
逢暄好像没听到。他抬起一只脚,低头凝望。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自顾忏悔着:“我,我这只脚,踩过我老板的肩膀,这只手,掐过我老板的脸。”
脑海里闪过乔漠当年恨不得杀他泄恨的神情——“逢暄,你想死吗”?
逢暄打了个颤。
乔漠这种小时候就爱皮笑肉不笑的人,没准真能变态到数年不忘旧仇,把他往死里整。
逢暄心中笃定,熬不过这三个月试用期,他就要横尸在这家公司里。
但是不熬过这三个月,他一定会被他表哥用拖鞋把两边脸都抽肿。
他一巴掌拍到自己的额头上,绝望得眼前发黑:“我该怎么办!”
老贺帮他一起出主意:“要不,你去巴结巴结他,跟他说几句好话,让他大人不记小人过?”
逢暄望天:“没用。这小子,从高中就是个死脑筋一根筋。”
想当初孙四眼就迟到了一分钟,抱着乔漠的大腿苦苦哀求他不要记名,最后直开口喊爹。乔漠还是无情地在出勤册孙四眼大名后写上“迟到”,并当着孙四眼心如死灰绝望的面,送交到年级考勤委员手中。
巴结献媚这条路,只会加快逢暄告别这个岗位的速度。
老贺摸下巴寻思半晌:“不然你使个‘美人计’?”
逢暄看看自己,看看老贺:“你醒醒,我是男的。”
老贺:“你戴个假发,穿个裙子,找个黑灯瞎火的地方——差不多嘛。他看不清楚的。完事了拿照片要挟他,逼他给你升职加薪。”
逢暄脑海里有画面了。
他穿着一件紧身开叉红裙,一条渔网丝袜,戴着顶假发。趁乔漠夜晚在办公室里加班,一扭一晃走进去,抬起一条腿,架在乔漠的办公桌上。
他晃动肩膀,老贺赞助的鼓风机在旁边吹动他的“长发”,他舔唇,咬唇,抛媚眼。
乔漠被他撩得不能自已,抛掉手中文件,一把抓住他的肩。
逢暄眯起眼睛:“老贺,你不该在这里卖雪糕。以你的段位,起码也得是个CEO,再怎么不济,也该是个CEO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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