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毕业答辩结束后,毕业一堆杂事也陆陆续续处理完了,六月中旬离校之前会举行毕业典礼。寝室里的大家开始慢慢地准备搬东西回去,答辩那几天肖行堪回了学校住,准备一直呆到六月毕业典礼结束。
四个人难得聚在一起,望着空了一半的寝室,大家都心生感触。
晚上关了灯,不知道谁开了个头,大半夜的男生寝室不睡觉,就在黑暗里有一下没一下开始聊天,回忆这些年的相处。
“我记得当时我是最早来的,来了在床上铺床呢,然后就来了一男一女,问我这里是不是239寝室。”苟孟西床上传来声音,“我当时哪记得这是不是239啊,我记得我上了三楼,就说不是,后来肖行堪他小子就来了,给我说同学你走错了……”
“哈哈哈哈哈——”李寻光大笑起来。
余宸说:“门上不是有牌子,还问呐。”
“所以他们进来了就说我走错了啊。”苟孟西也有点郁闷,“过得真快,一晃四年过去了……哎,李儿子,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把踢球把腿弄断了。”
“腿摔断了,结果把隔壁安全工程少有的几个妹子之一,他们的文娱委员给勾过来了。”余宸说,“每天给这傻蛋打饭送饭,后来你俩就好上了,我看他们班男生恨不得打断你另外一条腿。”
李寻光嗤笑一声:“爸爸怕了他们。”
肖行堪睁着眼仰躺在床上,听他们说话,心里默默有些伤感。
“弟弟你怎么不说话?”余宸问。
“在想要和你们分开了。”肖行堪说,“虽然每天都在忍受你们,但真要分开了还是有点舍不得。”
苟孟西笑了:“我呸,你这话太矫情了好吗,老子早巴不得看着你们这群儿子滚蛋。”
李寻光说:“以后常联系,总有机会再见面的。”
肖行堪感觉心里有点发堵,翻了个身,不再吭声。寝室里其他人也没再说话,四个人都躺在黑暗中,或是睁眼或是闭眼,怀揣着各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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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杨兆在一起这件事,肖行堪一直都没给父母说。有时候杨兆会试探性地问问他的想法,肖行堪都是说的以后再看。
他想等过一阵子,至少等毕业后,事业和生活稍微稳定一点,开始考虑人生婚姻大事时,再和父母慢慢地说。每次杨兆开口问的时候,肖行堪都能感觉到被他有意藏起来的忐忑不安,他心里也有些不安,不知道真的到了向父母坦白的那一天,父母是否能够接受,父母的反应他是否又能够接受。
如果不能接受,那又该怎么办?
如果逃避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在短暂的某个阶段内不会因为烦恼困扰,不过和杨兆相处这段时间,肖行堪学到最多的就是去面对问题。
有人说要和他站在一起,并肩去面对将要降临的暴风雨,不管怎么样都会一起走下去。这不但是承诺,也是约定,所以他也要遵守这个约定——至少要做到不退避。
肖行堪决定再拖一阵子,和父母谈谈,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意外让他没有主动说出来,父母反而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得知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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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又到了毕业季,一场相逢走到尽头成为别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大家在学士服、毕业典礼和被授予毕业证书中祭奠青春的终结,在彻底踏入社会之前,最后一次放纵自己。
毕业典礼前一晚肖行堪他们寝室四个人出去喝了酒,顺便玩了个通宵,第二天大家都一副被掏空了的神态穿上学士服去参加毕业典礼。
上午拍照,一个班三十几个人在镜头前笑着同时抛出学士帽,然后乱七八糟地去找自己的帽子,拍完合照后,有的人想去单独找地方照相,辅导员嘱咐了下午和晚上的毕业典礼,就放了人。
李寻光和女朋友拍照去了,余宸直接去开了直播,苟孟西不知道去哪里找他的哥们,肖行堪就在原地等杨兆来。
他今天毕业,杨兆说了一定要亲自来看一眼。不过毕业典礼按照惯例会邀请家长代表,肖行堪给自己的父母发了邀请,他们下午赶到学校,肖行堪打算和杨兆待一阵子再去接爸妈过来。
杨兆发消息说已经到了,停好车就过来,肖行堪想了想,朝着学校停车场方向走去迎接他。
他过去的时候正好在实验楼下碰见走来的杨兆,杨兆还特意带来了相机。
“哪来的?”肖行堪见他挂着相机,还有点新奇。
杨兆给他理了理衣领,笑道:“找他们借的,你今天毕业,来我给你照几张。”
他们在挂着校训的教学楼前照了相,又在校园内有名的塑像前拍了照,临近中午时先去吃饭。
饭桌上肖行堪忽发奇想:“兆哥,你当年也像这样拍毕业照了吗?”
“拍了合照。”杨兆笑,“我当时请了假赶着回来拍照的,和大家一起合照了就走了,后来请他们帮我把毕业证书寄过来的。”
肖行堪说:“那我等会儿再去借一套衣服,我们一起去拍几张吧。”
杨兆道:“你不是还要去接父母?”
“接完带他们去会场坐着,我们再去拍会儿照晚上典礼开始后再去。”
杨兆也有点心动,于是同意了,肖行堪给自己班长发消息问问还有没有多的学士服借一套,他们班人数少,衣服倒是有多,班长急着去布置晚上典礼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寝室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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