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
    方知之瞥了人一眼，眼尾晕着水气，不想搭理他。
    秦深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灿灿的大橘子，三两下把皮给剥了。溅出的橘子汁散开在狭窄的车厢里，清新但又带着浅浅的涩味儿。他递了一块皮给方知之，轻声道：“闻一下会好点。”
    方知之有些呆住，愣愣地接了过来。秦深看他傻乎乎的样子心里软得厉害，偏头看向了窗外。
    “你随身带个橘子？”
    “早晨的水果路上没来得及吃。”
    “真讲究。”方知之嘀咕了两声，然后默默低头猛地吸了一下，乍然吸入鼻中的苦涩香味有效缓解了不适感。
    还挺有用的，他指尖捏着那一小片又吸了会儿。
    秦深手里举着个橘子没地儿摆，方知之看他杵在那里碍眼：“浪费粮食可耻。”
    嘶……
    心肝儿这还是不痛快啊。
    秦深一边往嘴里塞橘子一边想怎么早上没挑个小点儿的。他最近焦虑过甚吹空调都上火，这么大个吃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嗓子疼。
    等红绿灯的功夫方知之又把手机拿出来，点进了自己超话。好巧不巧超话里这会儿正热闹呢，方知之看粉丝都在神神秘秘地讨论同一件事。
    他平时对饭圈啊、网上啊这些事关注得少，现在突然被小丫头们勾起了兴趣心里痒痒的。于是随便点开几个环了一圈，方知之才明白原来她们分两派暗地里为了某个八卦“掐”得可嗨。
    事情的起因就是小李一早和他说的匿名论坛那张帖子，不知谁给截到超话里闹大了。但大家还算有分寸，讨论的时候遮遮掩掩没散出去。
    每个艺人的粉丝群体里总有那么几个大粉，他们一出手基本就决定了震圈大事的节奏。这回影帝和天王的神奇八卦里，方知之的几个粉头都没说话，除某一位叫“Phosphor”的暗搓搓给一条站CP的微博点了赞。
    一石激起千层能浪。
    就因为这么一个赞，一些吃颜的粉忽然就开始拉郎正主，而且一本正经讨论他俩合作的可能。
    Phosphor，启明星？
    方知之下意识地点进了这位粉头的微博。或许有些事冥冥中早有注定，方知之一下手停在了那个界面上。
    博主的原创内容很少，大多都是关于他的转发。偶尔那么一两条文字博看上去也有些不明所以，不过配图方知之很熟悉。
    果然是那位长情粉。
    “怎么突然心情很好？”
    方知之点了悄悄关注后塞好手机看向窗外，很久才回应：“有吗？”
    路边的香樟倒映在车窗上，光影朦胧。秦深余光一直在方知之身上，雪色中那人唇角挂着一丝浅笑。
    那模样真是和他十七岁的时候分毫不差。
    时光或许从未在他的知之身上留下过痕迹。
    “方哥，秦哥，到啦。”
    “辛苦你了，开我的车回去吧。具体工作安排晚点等贺姐那边发过来再说。”
    方知之忽然回头朝着秦深挑了挑眉：“秦助理，明天上班不要迟到。”
    北风中乱雪飘零，有那么一小片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第10章 秦助理（一）
    节目组提供的房子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
    方知之夜里拎着行李就住过去了，在楼下刚好碰上同样提早过来的秦深。
    秦深从小李手中接过方知之的东西，撑开伞站在车门处等人下来。
    “入戏挺快，秦助理。”方知之撩了下遮住眼睛的头发，瞥一眼秦深，“相当敬业了。”
    秦深无奈地受了记冷眼，心肝儿这两天的心情真是难以琢磨。
    进电梯一路上楼，方知之都没再给过秦深一个眼神。
    钥匙是白天离开的时候节目组给的。
    方知之开门后环顾了一周。
    亚麻窗帘加白色细纱，朦胧又十分柔和，落地窗外漏进一点点路道旁的隐约灯光。
    房子设计非常温馨居家，看上去还不错。
    但显然平静美好的表象下往往蕴含小心机，方知之很快就发现这个大平层里竟然只有一间卧室。
    他抱着手臂站在房门口，表情有些微妙。
    《RE》要求他们扮演情侣，模拟真实同居生活，但拍摄区域是不包括卧室的。
    所以节目组现在搞这么一出，是变相地给嘉宾制造“相亲”机会？
    “秦助理床上还是地板，我们剪刀石头布？”方知之朝他比了比手。
    秦深内心当然是最好抱着老婆睡。
    他握拳抵住嘴唇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慢慢说：“我这两天受凉了，加上……”说到一半嗓子就因为过于疼痛直接卡住了。
    方知之听他声音沙哑得厉害皱了皱眉，下意识接过话头：“那就我睡地板。”
    “不行。”
    秦深拒绝得干脆。方知之闻言一愣继而快速想起他现在的身体情况睡地上仿佛作死，瞄了一眼边上那张双人大床，姜黄色的抱枕看上去就超级软。
    啊，头疼。
    最后影帝和天王还是躺上了一张床，就是中间隔着可以任小鱼儿玩耍的楚河汉界。
    夜色寂寥，房中安静如水。累了一天的方知之躺平困意绵绵，张嘴小声打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问秦深：“嗓子怎么弄成这样了？”
    还没被心肝儿关心过的天王听这话心里好像吃了蜜，笑着回答：“橘子吃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