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朱有财是连包袱带人一起被赶出宫的。
临了,还被打了三十大板!
“你啊,真是万幸!没要你的小命就不错了。”伴君如伴虎,在骊姬身边做事情的,没有哪一个人脑袋不是朝不保夕的,“你做的菜,不合骊妃的胃口,她又嫌你不合眼缘,所以,借口把你赶了出去。”
朱有财没有回答,他知道为什么会如此。
“昨天的孔明灯真是漂亮,骊妃第一次笑了。你啊,要不是她心情好,搞不好,你今儿个被拉去了午门。”
昨天,皇宫的夜空被孔明灯照亮,甚为恢弘。
“我知道了,师傅,以后我做事情慎之又慎,一定不给师傅添麻烦。”朱有财被打了还可以嬉皮笑脸。
“你啊你,亏得你笑得出来。”张翀没好气说道,“这样也好,遂了我的心愿,宅子,我已经交由杜春帮你准备好了,你年纪轻,身体恢复得一定很快。等下,他会派人来接你,我就送你送到这儿了。你,成亲那天,我恐怕是没办法去喝喜酒了,喜蛋和酒帮我留着,这个我一定要的。这也是天意,本来想着,为了保全你,要你抽空成个亲,这下子,你真得乖乖的去成婚了。忘了提醒你一句,人间最大的幸福,就是洞房花烛夜。”
“我说师傅,你都没洞房花烛夜过,你怎么知道那是最大的幸福?”朱有财这是分分钟挨打的节奏,屁股被打得开花,还可以调侃师傅。
“你这个小子,是板子挨少了吗?”张翀拎着他的耳朵,立刻,他开始龇牙咧嘴的。
“疼,疼,师傅。”
“还知道调侃起师傅了,我就不应该当时答应小灶神收留你,让我成天提心吊胆的。你啊你。以为你四处流浪闯天涯,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你也就不劳我烦心,我啊,没那个命,还得为你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能有个可以操心的人,也是一种福气和寄托,张翀这时候,没有一丁点儿的替朱有财的伤感到难过,反而有点解脱的感觉。
出宫了也好,出宫了也好!
起码,命还在。
他们这边在聊天,从街道那边,跑来了一辆马车,那是杜春派来接朱有财的。
。。。
半个月后,在京城郊外的一处宅邸。
正屋,红烛高照,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
朱有财这是赶鸭子上架,必须成亲了。他不得不结,张翀也不知道拜托了什么人,不经过他的手,就为杜家下了聘礼。
那张翀当御厨几十年,除了给朱有财买了宅邸,还为他准备了丰厚的聘礼。
看来,这些年,他在宫中没少赚钱。
“踢轿!”
在宅邸的门口,媒婆拉着嗓门大喊,这是礼数,虽然繁琐,但是马虎不得。
“踢踏踢踏!”
朱有财正准备踢轿,从他们的迎亲队伍边上,走过了一队全幅盔甲的士兵。
他停下脚下的动作,回过头看,宅邸离山很近,那里,曾经是一个马场。
马场是官家的,平素,有人在练兵。
奇怪!太奇怪了!
那不是在练兵!因为士兵太多了。他们的迎亲队伍,几乎要挨在墙边上。
果然,他想的没有错,从城中传来了巨响,那是有军队攻陷了城门。从皇城那边,传来了杀戮声。
“有财!”发生了什么事情?杜雪梨从花轿中走了出来,她掀开了盖头,问朱有财,“发生什么事情了?”
“皇宫出事情了。”绝对是皇宫那边出事情了,有人在造反。
朱有财把身上的红色的喜袍脱下,丢给杜雪梨:“我走了,你赶紧回到屋子里,把门关上,谁来也不要打开门。”
“你就忍心丢下我?”杜雪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然他离开,“你是去找你师傅吗?”
朱有财不想撒谎:“不,我是去救骊妃,骊姬娘娘。”
“你!”杜雪梨把凤冠霞帔丢在地上,“朱有财,你若是现在走了,我们就是仇人!”
“雪梨,我不得不走!”
“朱有财,你不能走。”这下子是杜雪梨的哥哥和父亲都拦住他,以后,她杜雪梨怎么做人,“雪梨怎么办?”
“对不起,我们还没有成婚,这说明,你还没有入门。你这么漂亮,多的是人追,有人要。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如果我和师傅都回不来,这个府邸,包括所有的钱财,全部归你们家所有。对不住,我先走一步!”
杜春上前想去揍他,但是,他是拦不住朱有财的,看着他,从人群中飞了上去。
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朱有财再次回到皇宫时,这里血流成河,镇国将军叛变,囚禁了皇帝,皇宫至少死了一半的人。
“师傅。”朱有财首先来到了御膳房,那里也到处是尸体。
“有财。”张翀就躺在灶台边,他的胸口被刺了一个大窟窿,命不久矣,他记得,今天,是他世界上唯一牵挂的人成亲的,他怎么没有穿喜袍,怎么穿的白色里衣。
朱有财跪在他的身边,抱起了他,眼泪盈满了眼眶:“师傅,我马上带你走。”
张翀摆了摆手:“我不行了,现在,就想和你说说话。你今天,不是成亲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不会不来的。”朱有财轻抚着他的脸颊,他是他的师傅,也像极了自己的父亲,“成亲也没什么好的,很多人都打着光棍,一辈子自由,没有孩子,没有老婆管,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傻孩子。”张翀淡淡一笑,突然,猛然咳嗽了起来,一口血吐了出来,“你应该走的,和杜雪梨离开皇城,越远越好。”
“骊妃呢?她现在怎么样?”
张翀拍了拍他的手,这一点,是他最为骄傲的,一个饼的恩情,让他一辈子都不忘,不愧有情有义。
“她被镇国将军带走了,有财,为师还有最后一句话,想和你说,别太执着。世人走到最后,终究还是回归平淡,结婚生子。。。”
这是张翀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扶着朱有财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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