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柳被她这么一吼，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东陵宇趁着这个空隙，一个手风劈在他的后颈上。
    那身子便如落叶般没了生机，倒在他胳膊上。
    “没事吧！”虽然知道东陵宇不会伤害他，可是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恩，他现在太激动，该冷静冷静。”
    说罢便唤来了人，将他扶到了房间里。
    看了眼屋里倒在桌子上的人，东陵宇眼里毫无波澜，若不是她是慕小小的娘亲，他也不会费那么多心思。
    只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没能护住。
    “是我大意了，来的时候碰到了个宫女，却不知她已经在食盒里做了手脚。”
    慕小小有些自责，东陵宇已经将防护工作做得很好了，可是最终却还是没有逃过，这些都要怪自己。
    “我会查出来的。”
    东陵宇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心疼，明明比谁都难受，却还装作无事。
    德妃是先帝的妃子，自然是没有大办的道理，所以显得有些冷冷清清，虽然搬回了咸福宫，可是明柳却日日如失了魂一般。
    “该吃饭了。”
    慕小小每日同东陵明柳一般给她守着灵，只是她同明柳不同的是，她该吃吃，该睡睡，同时也强制性的让东陵明柳同她一般。
    她知道，明柳此时已经心灰意冷，换做谁经历了这般的变故，都好不了。
    她帮不了什么忙，能做的就只有在身边默默的陪着他罢了。
    “去倒点水来。”
    唤着门外伺候的人，看着这孩子憔悴的样子，即便不是亲弟弟，却也有一分的心疼。
    虽然每日里她监督着他也会吃两口饭，可是却远远不够身体的消耗，慕小小心里在想着法子，该让他回神来，却不料他倒是先开了口。
    “明日就入陵吧！”
    东陵明柳没有看慕小小，但是他却知道她在听。
    “可是明日时辰还不够。”
    慕小小有些奇怪，还差四日，才够大礼的，明柳这般的做法，倒是让德妃如民间女子一般，反而降了身份。
    “来世，我不愿让她做这皇家人。”
    东陵明柳淡淡道。
    春天，母后会准备一宫的迎春花，夏季会将冰镇好的水果给父皇送去，秋天，自己亲自做好了润肺止咳的梨水，冬季，栏杆下总有一双眺望的眼。
    这一世，他看的太多了，从小到大，母亲的眼光从来都是在父皇身上，可是父皇又何曾真正的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过。
    虽然外人看来，母后长久以来荣宠不衰，可是只有他知道，父皇从来都是不曾真正在乎过她。
    父皇的心太大，装的事情太多，所以从来看不到她的付出，他宁愿下辈子母后能够找到一个平凡的人，眼里心里都是她的人宠着爱着，也好过现在这般，即便死，也不会来送一下的冷情人。
    “好。”
    只是一句，慕小小便明白了。
    既然他想，如何都好。
    第二日一早，便准备好了各种事宜，随着送仪的队伍进了皇陵。
    而与此同时，刚从店里开门的落儿，这才知道事情提前了。
    摸着怀里慕小小留给她的令牌，这是方便她进宫的，只是她却不知道她该如何面对他。
    德妃死了，她早就听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他的伤都还没好，现在又经历了这一切，老天对他太残忍了。
    看着这小小的屋子，好似到处都是他的身影，终是忍不住，揣了令牌进了宫。
    “他在皇陵，你去看看吧！以后在这里就看不到了。”
    “怎么，他要走？”
    “或许。”
    进宫，她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找姐姐，可是却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一个消息。
    慕小小早就发现明柳有离开的想法，只是没有说穿而已。
    在这宫里，唯一能够让他牵挂的可能就只有德妃了，既然她已经离开，又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这宫里，他是不愿意再呆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他以后会何去何从，但是只要他过得好就够了。
    找了人，带了她去了皇陵。
    “明柳，明柳。”
    已经走了吗？
    看着空无一人的皇陵，落儿终是忍不住落了泪。
    他连道别都不愿意跟自己说一声吗？
    东陵明柳此时却隐在不远处的林子里，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站在皇陵前，没有了丝毫当初活泼的样子，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对不起。
    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注定陪不了她了，若是有来生他定然娶她做他的妻。
    决绝的转了身，他怕再多看一眼，他便舍不得。
    慕小小明知他要走，可是却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他已经大了，以后的路谁也没有权利替他决定。
    她没有跟去，反而自己捧着德妃的灵位回了慕府。
    “小贱人，你还回来做什么？”
    慕青音此时已经懒得再做面子上的工作了，说着便一巴掌伸了过去，眼看着就被打上了，慕小小不动声色的一躲便躲开了。
    太子已经被宇王整下了位，她以后再也无望了。
    慕小小懒得同她一般见识，反而是阿素赶紧赶了过来，一巴掌扇了过去，道“慕青音，你放肆。”
    慕小小看着现在的阿素，哪里还有当初那般懦弱小心，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人，果真是会变得，看来现在她在慕府也不会再受欺负了。
    “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据说灵位要一定时辰归位才是最好的，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对她来说，慕青音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对她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当初为了得到太子的人，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也怪不得她这般的冲动。
    “你竟然敢打我。”
    慕青音捂着刚刚挨了一巴掌的脸蛋，不可置信的指着阿素道。
    “谁叫你想要对小姐不利，今天打你还是轻的，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对小姐不敬，别说是打你，杀你都有可能。”
    阿素看着面前皮肤暗黄，双眼带着恨意的女人，哪里还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反而连她这个丫头都不如。
    若是不好好的治治她，怕是以后更对小姐不好。
    “你敢。”
    慕青音哪里甘心被她欺负，趁着她说话的空档，一个闪身便揪住了她的头发。
    阿素本是跟在慕小小身后准备离开的，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被扯得头发生疼，自然是没有办法再跟着慕小小了，便道
    “小姐，你先走，今天不给她一点教训，她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素一个闪身，便到了慕青音的面前，虽然依然被揪了头发，可是距离变近，主动权已经拿回来了，扯着慕青音的耳朵，脚上一个用力，慕青音便吃疼的松了手，跪了下来。
    慕小小看着阿素一个反转，便将自己处于有利地位之上，便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了，她不再是之前的阿素，自己也不再是之前的小姐。
    “四小姐，以前你同大小姐合伙欺负我家小姐，那是小姐大度，不同你一般计较，现在仍旧这般欺负，你以为我们还会人气吞声吗？”
    听着身后阿素的声音还在继续，慕小小转了身，往祠堂走去。
    许是有了些许功夫以后，她的底气格外的足，虽然她知道比起沐风来，那还是差远了，可是对付像慕青音这样的花拳绣腿，还是绰绰有余的。
    自从小姐进了宫以后，她便去央了沐风教她功夫，虽然并不是天资聪颖，可是胜在她刻苦，再加上沐风教学得当，所以现在倒是比一般人厉害许多。
    只是慕青音也是练过些的，能让她那么容易得手，不过是她没有防备，现下反应过来，便很快同她打了起来。
    凭着一腔火气，慕青音虽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却也没有再受什么伤。
    阿素本也是没有太出手，毕竟这是在慕府，她还是小姐，给点教训就行了，倒是没想到她这般的不依不饶。
    等到慕青婷出现，才让两人停了下来。
    听说慕小小回来了，慕青婷急忙的赶了过来，可是没想到来了便看到两个人打的难舍难分。
    问清楚以后才知道慕小小去了祠堂，转身便跟了过去。
    慕青音在身后啐了一口口水，“跟屁虫。”
    阿素教训了她一通，心情也舒爽，懒得跟她再一般计较，拨了一声道“人家这叫关心。”
    也懒得跟她在这耗时间，便跟着慕青婷去了祠堂。
    祠堂。
    虽然现在慕府不同往常般繁荣，可是这祠堂里依旧是老样子，烟火不断，慕小小在香坛里又续了三注香。
    将手里刻着母亲大人之灵位的牌子供奉在父亲的灵位旁边，将旧的换了下来。
    她没有刻明名字，而是直接用母亲大人来代替。
    她不愿那个人跟德妃拥有一样的名字，她也从不想承认，小时候那个曾经疼过自己的女人，变成了德妃这么一个处处想要害自己性命的人。
    只是这灵位，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给她报了回来。
    她去宫里，本就是去找答案的。
    一番折腾下来，得到的无疑是失望，她作为自己母亲，作为慕将军夫人，竟然是那个背叛的人，十二年前，若不是她同皇上通风报信，怕是一切都没有这么顺利。
    即便慕小小不想承认，可是这段日子的调查，还有种种迹象表明，她同皇上一样，都是同样自私到极致的人。
    可是人死之后，一切便都归零了吧!
    她不信什么轮回转世，所以这个灵位不过是一个念想而已，纪念她生了自己一场。
    慕青婷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慕小小对着灵位磕头，随即也磕了三个，又冲着自己父亲的灵位磕了几个，便拉着慕小小起身。
    “姐姐，回来可是要多呆几天的？”
    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慕小小了，可是她差人去打听过，姐姐在宫里过的不错，这倒让她也放心不少。
    而慕府的一切，因为慕小小在宫里的关系，也没多少人敢为难，倒也算是井井有条。
    自从父亲死后，难得的平静了许多。
    慕小小扶着慕青婷站了起来，想了一会道“晚上还要回宫！”
    她想着若是不回家，东陵宇定是要来慕府找的，现下朝廷里的乱事一大堆，他定然是焦头烂额的，她不愿意让自己再给他添什么烦心事了，所以想想还是回去吧！
    这慕府，虽然她活了许多年，可是却依旧没多少感情，多呆一天，少待一天，反而没多大区别。
    重点是心里记挂的那个人在哪里，她便在哪里。
    “那我派人去安排午饭。”
    两个人出了祠堂，慕青婷赶紧差人去办了，慕小小倒是像个客人一般，跟着慕青婷在后园里逛了逛，又回了趟云烟阁。
    许久不回，再回，倒是觉得亲切。
    诺大的慕府，反而没有她一个小小的院子，来的舒服。
    慕青婷倒是也没什么事，跟着慕小小进了云烟阁，坐在院里喝了茶。
    只是不一会，便有丫头跟她耳语几句，便看着她眼里闪着光彩，接着便要离开。
    慕小小倒不由得好奇，笑着问道“怎么，情郎来约你了？”
    “哪有，姐姐别乱说。”
    慕青婷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别扭的澄清道。
    只是这不说还好，一说慕小小便是看的更清晰了，这般小女儿状态，不是会情郎，怕是没别人了。
    “好，姐姐不乱说，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表哥有点事，约我去湖边。”
    “呦呦呦，这还说不是会情郎。”
    慕小小心情颇好，倒是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这表哥便是之前听过几次的梁玉殇。
    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据说一直在宇王的麾下，想来也是个靠得住的人儿。
    虽然这次春试才破格提拔的新人，但是胜在年纪也不大，以后必定是有前途的，再加上虽然名义上是表哥，可是也算是旁家了，倒是没什么血缘关系。
    想来，倒还算是桩好姻缘，不如以后帮忙添个柴加个火，同东陵宇说说，给她们赐个婚好了。
    慕青婷走了没多会，便有人来唤，该吃饭了，慕小小便冲客厅走去，想来，今日人该是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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