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在今生,纵然韩北洋对余以木百般照顾,呵护,余以木始终不觉自己在韩北洋的心中占有多么大分量,一来是她受的罪太多,二来是韩楠桑一再巧言雌黄——
说韩北洋对余以木只是责任在身;
说韩北洋本身就是好人,看不惯恃强凌弱的事儿,所以才出手帮了余以木,这跟她是不是余以木,是不是未婚妻,完全没关系……所以,余以木的前世对韩北洋,报恩之心,仰慕之心,大过她对韩北洋的爱。
也可以换句话说是——
她不敢爱!
因为遭受的罪太多,身份地位又卑微到了泥土尘埃里去,以至于,她不奢望一份爱情,便是爱情真的摆在面前,她也是麻木,迟钝的,所以,哪怕韩北洋真对余以木多么的欢喜,从前的余以木和如今的余以木,其实都……感受不到太多,只是固执的偏守着前世未完成的心愿,想要嫁给韩北洋,想要报答韩北洋,然后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至于爱情?
若余以木真的如此在乎,她就不会忽然消失。
可是这一刻,望着韩北洋充满哀伤深情的双眸,余以木忽然好像看到了一个……哀伤的小男孩。
面前的男人啊,看起来模样老练沉稳,严肃静默。
可余以木透过那双不加遮掩的深瞳,却看见了他内心深处的小男孩。
一个满含哀伤的小男孩儿,望着她,抓着她的手,弱弱近似哀求的说——
“好吗?别再不辞而别。”
语气轻飘,看似淡淡,余以木却觉得心脏被重重击打了一下!
像是寂静很久的深庭小院里的一口老钟,有个男人闯进山门,到了大钟前,看似轻飘飘的举起钟锤,落下却是传开千里之外,震彻山林的——
当!
一声钟鸣,荡漾云端。
寂静庭院里百鸟百兽,全部惊起!
余以木忽然心跳加速。
这一刻,不是暧昧如斯,不是荷尔蒙的碰撞,只是手拉着手,可他却比之前的拥吻拥抱都要切切实实的——
钻到余以木心里!
这一刻,余以木终于认识到,自己是多么的爱这个男人,再想起那些自己辗转难眠的夜,余以木眉心微皱,睫颤了几颤,抿了抿唇,在心乱中,再看韩北洋目光深情而哀伤的样子,心里感到万分的难过和沮丧,也终于愧疚起自己的不辞而别,若他真爱自己,这半年自己都哭了多少次,他一个男人……不能哭的话,到底是怎么过、怎么熬得?
余以木很想问,但又没有,事到如今,都过去了,问了……也没有意义了。
所以,余以木只有一声——
“嗯。”
不离开了,这几个字还在喉间,还未说出,忽然见韩北洋的眼睛一亮,“你同意和我去军校了?”
余以木小鹿乱撞的心一顿,忽的睁大眼,甚至吓得直接爬起来:“我,我什么……什么时候同意了?刚才你有问我去军校的事吗?”
余以木的惊慌失措让韩北洋眼中划过抹光韵,嘴角似有若无的一勾:“嗯,我问了,你刚才也嗯了一声,同意了。”
余以木拧眉道:“不对啊!你没说啊,我……我嗯了一声,是说我不离开你了,我没有听说要去军校,也没有答应跟你去军校啊!”
余以木说完,心中又是惴惴不安,这么说的话,韩北洋会不会生气?
果然,韩北洋也拧了眉:“可你刚才已经同意了不离开我,我明天就回军校,你不离开我,当然要跟我一起回去!”
余以木,一脸懵逼!
韩北洋这时,把她拉起来,站在床边,环顾四周道:“你看看要收拾什么,我能帮你什么。”
余以木,二脸懵逼。
韩北洋呢,转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了一圈后,目光只落在那些瓶瓶罐罐和笔记上——
“军校那边的衣食住行都不用担心,有我安排,你这些笔记似乎很重要,但我开了车来,一车能全带走。”
余以木,三脸懵逼!
等到韩北洋动手给她收起来那些瓶瓶罐罐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快速的走过去——
“我……我……我真的不去!”
她一个女人怎么能去军校呢?那个年代女兵本来都是文艺兵的,到后来毛爷爷去世,取消文工团,军校里就再没什么女学生,部队里倒可以带家属,余以木前世和韩北洋重逢的时候,韩北洋已经是韩团长,直接就把她带到部队里,金屋藏娇!可惜了余以木那时候身份已经不清白,是何川白的妻子,即便是何川白死了,各种改革开放了,她这个身份,也没法通过审核——
没有资格成为韩北洋的妻子!
所以后来,韩北洋政转商,做了房地产。
想到那时候,他连官都不要了,也要娶她,余以木这时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动。
只是她那个时候迷上了做化妆品,结果呢……又被韩楠桑坑了一次,直接关监狱、精神病院……
想到前世韩楠桑做的一切好事,余以木忽然害怕了。
“北洋……你,你听我说!我有原因的!我……”
余以木又温柔细声的说着,蹭着,但是韩北洋冷峻的模样也让余以木非常害怕,怕他生气,又怕他不相信自己!
余以木是想直接说了韩楠桑的事儿,可是又觉得……说出来,韩北洋也不一定相信啊!
韩北洋注视着她,目光深沉,声色冷峻,“余以木,我现在在军校已经是教官,我可以保护你!我问你最后一次,你慎重考虑,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说到最后,韩北洋的拳头握起。
余以木则惊呆,余以木本以为他是军校里学生,怎么是……教官?看到余以木惊呆的表情,韩北洋也似乎记起来什么,沉声道:“是我见着你,一时欢喜忘记了告诉你,我是教官过阵子,应该就去部队了,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会有学生欺负你,你……是以我家属身份,去的军校。”
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柔情蜜意,余以木心跳一顿,低眸,这……还怎么拒绝的了?
“可我去那儿会不会有闲话啊?”
这么说来,她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会,因为那里只有男生,他们训练都来不及,哪有时间说闲话。”
韩北洋说的倒是大实话,余以木微微松了口气,见状,韩北洋握紧的拳头也松开,其实,他这半年仔细的想过,余以木为什么老被针对?一来因为她漂亮,嫉妒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还有些女生对自己不怀好意,那么,就更针对余以木了,其实,把她带去军校,韩北洋还有些不放心咧——
“去了军校,我很放心你,但是不放心我自己。”
余以木一抬起头,不解道:“为什么不放心自己?”
韩北洋刮了刮她的鼻头:“我怕我的媳妇会被军校里的家伙们抢走。”
军校聚集了全国各地的优秀好男儿,韩北洋是真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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