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下,丝丝凉风,黄沙城墙之上,大明将士严阵以待,城门紧闭,并未发一兵一卒。
城墙之下,火炮射程以外,依旧是敌军的五六千兵马。
靠近城门外,同样为十余人的‘先锋’在叫阵,领头的便是那个年轻将领。
见英勇千户所副千户周通并未回应,这名将领口气更大,干脆向城墙上向李林宗武叫阵:“不是有个姓林的吗?那杆旗,还能在城墙上插多久”。
这架势,与当初的那个刀疤脸在时,一模一样。
当初与刀疤脸对峙的,是英勇千户所千户,而今日出战的,则是林宗武。
旌旗展动,林宗武轻轻一跃,向城墙下的空地飘去。此举虽无仲逸那般‘出神入化’,但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大开眼界。
与此同时,城门打开,一匹战马直奔而出,是林宗武的专用座驾。
不偏不倚,一阵嘶鸣声后,林宗武稳稳立于马背之上。
“好,林将军威武,大明必胜”,将士们一阵欢呼。
‘噔噔噔’,鞑靼那名年轻将领策马而上,二人相向而立。
“素问大明英勇千户所英勇无敌,创建英勇千户所的林将更是武功了得,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嘛”。
年轻将领收起仰望的目光,应该是估算着城墙之上到地面的距离,但从言语之间来看,明显的不服。
林宗武:并无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在装。
“本将自出道以来,从未失过手,英勇千户所如何……”。
“啊……”。
一阵风动,众人再次瞪大了眼睛,甚至要屏住了呼吸。
城墙之上,正欲擂鼓的军士看到这一幕后,手中的鼓锥也缓缓的跳掉,落在了地名的砖石上。
鞑靼将士一片慌乱,地名是那名方才还不可一世的鞑靼年轻将领。
话太多,死的快……。
林宗武收起佩剑,再次稳稳落于马背之上。
空旷之地,视线非常好,不过远处在火炮射程之外五千多的鞑靼将士看的不是很清楚——太快了。
“不好,我们的人好像被……”。
靠近前排的鞑靼军士总归是有眼尖的,瞬间的一幕,似乎还留在脑海中。
“快撤……”。
那年轻将领的十余名随从仓皇而逃,此次绝对比撒腿的兔子快了很多。
“杀……”。
一阵呼喊之声,城外的胡杨林边尘土飞扬,马蹄声起,一万之余的兵马瞬间杀出,如同海啸一般。
粗略估算,一万之余的兵马,行动速度非常之快。
紧接着,便是一阵箭雨。
“放……”。
一名大明将领一声令下,弩机连发、直射而出。
英勇千户所打前锋,紧接着就是千军万马。
双方兵力还未正面交锋,敌军已损失两千之余,不少鞑靼军士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边的人却一个个的倒了下去。
林宗武已再次出现在将士们面前,英勇千户所千户谭辽、副千户周通紧随其后,如同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之后,大队人马将鞑靼将士团团围住。
不知何时起,大明翰林院侍读学士、监军仲逸,已出现在众人眼前。
身后的锦衣卫校尉紧紧护随左右,由南栖原亲自领队,只是穿的服饰与平日里并无多少差别。
“放下兵器,可免一死。否则……”。
一名传令官大声说道,只见林宗武开弓搭箭,一名举着长刀的军士正欲前来,却被一箭穿心。
当有一种屈服,只能用武力解决时,便没有多说的必要。否则就是——话多,死的快。
对英勇千户所而言,最近没有硬仗可打,眼下真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只是怕是要失望了。
林宗武与英勇千户所的名声不是盖的,提前布防的弩机和弓箭手更是亲眼可见,敌军主将已死,所谓群龙无首,再从双方兵力而言:是没有任何悬念的结局。
“不,我们至死不降”,说百鞑靼军士再次向前冲来,林宗武单手一挥,很快再次倒下一片。
短暂的沉默……
“叮叮当当……”,兵器落地的声音,鞑靼军士纷纷将手中的利器扔在地上。
“将军,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一名将领向林宗武问道:“看样子,敌军的数量也就一千左右”。
林宗武向仲逸说道:“仲大任,战事结束,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要回去守城了”。
向左右交代一番,之后便带领部分兵马向黄沙城中走去。
剩余大明五千左右的兵马,英勇千户所的将士,连同之前在双方交战之处,向北潜伏的军士,大约有六千左右的兵力,与当初鞑靼军士的兵力相当。
仲逸吩咐:对近千人的鞑靼俘虏进行清点,一起带回城。
之后,他命一个千户所留守原地,待大军离去后,开始清理战场……
回到黄沙城后,大明将士稍作休整,之后各自归位,守卫布防依旧。
城外负责打探军情的鞑靼眼线已拼命向北而逃,路过那片胡杨林时,丝毫吗,没有停下的迹象,而是一路向北而去。
毋庸置疑,鞑靼方面,尤其铁吉台,很快便会知晓之前的‘战况’。
在另外东西两侧继续潜伏的锦衣卫校尉,并未阻止这些逃窜的军士,这是锦衣卫百户南栖原的命令,而南栖原正是遵照仲逸的‘命令’。
“师弟,这些人就全交给你了,若是他们那反抗,就地处决”。
回到议事大堂,待众将领离去后,林宗武与仲逸二人终于可消停一会了。
‘不用处决,若是这些人有这个胆子,早就在方才开始反抗了’。
仲逸笑道:“不过,这次师兄一展风采,再有这个打胜仗,军心再次得以振奋,鞑靼方面损兵折将,可谓一举多得啊”。
林宗武摇摇头:“你说那从那个世界带来的兵器图,为什么我们一直造不出呢?否则,鞑靼兵马,莫说数万,就是数十万,也顷刻间化为灰烬”。
自从仲逸在唐小丫那里得到这些兵器图后,这句话不知被林宗武重复过多少次。
显然,之前的弩机和弓箭手的杀伤力,对师兄起了极大的震撼力。
然而,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仲逸的不惑,又何曾解开过?
自从唐小丫那个世界回到大明后,先是袁炜的离去,之后再是皇帝朱厚熜驾崩,新继之君朱载垕如今九五之尊,而他这个翰林院侍读,后面也加了‘侍读’二字。
仅从战事而言,先是东南的抗倭之战,再到如今的漠北鞑靼之战,仲逸的节奏,还真是有些‘马不停蹄’的感觉。
然而铸造兵器一事,也就这么搁置下来,若非刻意提起,几乎都快要忘记了。
离的太遥远了,或许在唐小丫看来:那些所谓的新式武器压根就不足为怪,除非特别大的杀伤力才被人赋予特殊的存在,其余的几乎很少被人提起。
上次在诚信堂与老姜头说起一件玉器的打磨,老姜头竟用了“数十年的功夫,才能打造出一件绝世的物件来……”。
数十年,那该是多么遥远的事情?
仲逸不得不感慨:科技的力量,或许真的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而一旦这一方的装备提高,与之对应的是对方的同样提高,最后的结果要么就是谁也不敢开战,要么就是谁也可以很随意的开战。
而一旦开战,将会是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结果。
就拿如今的黄沙城之战,尽管仲逸脑中带了很多很现代的装备图纸记忆,但无奈还是要继续他们之前的弓箭、刀枪、马匹,就连火炮都算是很难得的。
即便再有什么,那也只是以后的事儿了……
次日,黄沙城守备依旧,只是一直到了傍晚,鞑靼方面还未派兵前来。
连日以来,每日的必经场面:五六千的鞑靼兵马在城外叨唠半天,最后再匆匆离去,连同于最近两日的叫阵对决,都是一样的结果——虚张声势。
不过这样的场面,却在今日就要缺席了。难道就因为昨日被灭的五六千兵马,变乖了?还是另有部署?
次日,亦是如此。
第三日后,黄沙城城门再次打开,五千之余的大明将士缓缓出城,如同赏阅精致一般。
林宗武并未出城,由仲逸领兵,面向正北的方向。
除去必要的马匹、兵器,不少军士拉着木车,车上装的满满的,上面是厚厚的粗布。
来到前几日才‘战斗过的地方’,仲逸微微停顿一下,如今已完全恢复。
继续向北,大约行军数里,仲逸命大军驻足,开始休整,并对俘虏的鞑靼军士再次清点。
俘虏的鞑靼军士人数八百多人。
此时,他们已经脱去外甲,一身布衣,不少人已开始光着膀子了。
此处距离向北的那块的胡杨林,也是就当初仲逸与魏申谈判过的地方不足五里,应是黄沙城与胡杨林中间的地带。
“仲大人,所有一切都准备完毕,是否可以开始?”。
仲逸望着远处的胡杨林,似乎还没有什么动静,远远的看去,营帐的尖顶似乎在风中发出响声的感觉。
“留守两千兵马,其余将士在向胡杨林的方向驻守”。
仲逸从马背上下来,向身旁的一名将领说道:“靠近东西两侧的胡杨林,还有正北的空地,按照之前的图纸扎营”。
末了,他特意道:“尤其火炮、弩机,千万要当心”。
片刻之后,五千之余的兵马分成两拨:三千人扎营,留守两千看着那些俘虏的鞑靼的军士。
待那些鞑靼军士集合完毕后,仲逸单手一挥,一排木车走了过来。
“刷刷刷……”,是解开车上厚布的声音。
“啊???……”。
鞑靼军士纷纷傻了眼,似乎比他们的主将被林宗武砍了脑袋还要惊讶。
‘铁锹、铁锹,还是铁锹’。
一名大明将领上前说道:“这是你们干活的工具,当然,还有铲子、铁镐等”。
“让我们……这是干什么?”。
鞑靼军士的惊讶一拨接着一拨,之前的还未退去,如今又有新来的。
“难道?这是要活埋我们吗?”。
“完了,完了,这真是要活埋了,连工具都准备好了”。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鞑靼军士再次慌乱了。
“仲大人,请……”。
那名将领备好一切,大明军士将在外围,是一个很大的包围圈。
人群中,分成两排,让出一条道来。
仲逸上前而立,一如当年初次领差事时,开始训话了?
“以此为中点,左右各自分开,向两侧,延伸至十里处”。
众目睽睽之下,仲逸大声说道:“开始挖坑”。
啊???
挖坑?
鞑靼军士再次要晕过去了:“活埋了我们?还有我们自己挖坑?”。
这是什么世道啊?
俘虏,往往有一个他们没有想到的结果。
人,有的时候,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但一种不知道自己随时就美命的或者,还不如不要这个希望。
见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仲逸身边那名大明将领开始发话了。
‘还愣着干什么?我们仲大人的话,难道你们都没有听见吗?’。
那名将领再次说道:“你们的任务,就是挖坑,要挖的足够深、足够宽、足够长。向左右两侧开始挖”。
片刻之后,鞑靼军士每人手中是一把铁锹,一把颤抖的铁锹。
以此为中点,向左右开挖,足够的深、宽、长……
向北的方向,胡杨林中的鞑靼密探早已窥到这一幕,在请示估计在场的头领后,立刻奉命骑行而去,向更北的方向而去。
没走多久,早已潜伏在这一带的锦衣卫校尉立刻放出一支快箭。
“不好,林宗武这是要干什么?”。
在得知派出去的报信兵被射死后,留守在胡杨林中的鞑靼军士头领大吃一惊。
“继续派人,多派人,派出一百人,立刻快马向北,将这里的消息马上告知铁吉台将军”。
那名头领吩咐之后,自己也不由的汗如雨下:离他不远处的鞑靼军士,不少人已经停止挖土,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怀疑人生。
这个主意到底是谁出的?再这么挖下去,不就与自己这的这些人撞到一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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