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微微、火光红红,盐课衙门、提举仲大人那间屋前,确实够热闹的。
不少衙役从各个方向围上来,为首的王核、姜军、蔡一书等,正与眼前这位女子‘交涉’着,明显的对立状态。
仲大人与仲夫人的房间里,竟会发现刘妙妙?
这么晚了,再看看她身上穿的衣衫,很明显,这是已经睡了一会儿了。
这一幕,玩笑开得确实有点大,堪比抓住了那所谓的窃贼。
“吆,你不是刘妙妙姑娘吗?”。
虽然不熟,但王核还是能认出这位‘出身不高、模样不错’的女子:“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这个女子,只等她一开口。
门虽然只是半开着,但还是有不少衙役不由的踮起脚尖,向里边望了望,看的有些好奇。
常言‘看热闹不嫌事大’,但其中也有会‘看门道’的人。
副提举王核、吏目蔡一书,连同库大使肖大可等,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这是一个坑,一个王核专门为仲逸挖好的坑。
而所谓的出丑,就是让仲大人当着所有人衙役的面,被迫将自己诠释为‘衣冠禽兽’,连一个如此苦命的女子都不放过,真是太过分了。
更何况,这个刘妙妙,还是仲逸当初从外边救出来的,算是个救命恩人呢。
此刻的王核是得意的,他早就听说仲逸因为男女之事而下过大狱,且还是当时的刑部大牢,那个女子叫什么来着倒给忘了,但这事儿一定是有的。
如今再次犯了这样的错,而且是皇帝钦点的盐课提举司提举大人,以他在当时翰林院的规矩来看:一旦此事被做实,仲逸这位提举大人的乌纱,怕是要被摘掉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目光,恰恰说明接下来这一幕:稍后,只要仲大人从里边走出来,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到时,‘窃贼’就算被抓住,而从此以后,仲大人在翰林院的威望,也就彻底没有了
即便没有被抓到刑部大牢,也是如此、如此的没有了威望。
“王大人说笑了,这里是大人的住处不假,但我是喝醉酒之后才过来的,当时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妥吗?”。
刘妙妙说的很轻松,只是不由的打个哈欠,似乎再次向众人解释:我刚刚睡醒。
“喝醉酒?你们还一起喝过酒?”。
王核瞪大了眼,连同身后所有人,惊讶的不止一点点:“这个……你们?……”。
这时,一旁一名衙役轻轻上前,向他嘀咕了一句:“王大人,别忘了正事……捉窃贼……”。
半开着的门被瞬间打开,刘妙妙被几名衙役逼到一侧,默默的看着一个个的走了进来……
“程默,这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怎么多人闯进来?”。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为之一怔,下意识后退几句。
一把木椅之上,仲姝缓缓落座,却一脸不悦道:“亏你还是仲大人从翰林院带过来的,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北虏南寇、辽北,都是白去了吗?”。
是不是自己人,往往有很多种辨别之法,其中有一条便是:在当着众人的面儿,狠狠的一通臭批。
程默是什么人?那也是人精堆里的爬出来的,岂能不懂这个道理?
“仲夫人说的对,小的该死,大院里遭了窃贼,王大人带着衙役们捉贼,说是别的地方都搜查过了,唯独没有进这个屋子,所以……”。
程默向仲姝说道:“他们说,窃贼就在这个屋里……”。
进屋后,王核早已开始张望,身后几人也是同样的举动。
这一望不要紧,没有丝毫的动静,王核有点急了、额头薄薄的一层汗。
仲姝拿起桌上的杯子,缓缓倒杯水,轻轻咳嗽一声,众人这才朝她这边望来。
‘晚饭时,我们几人一起用的饭菜,当时喝了点酒,我头痛有些不适,是妙妙扶进来的,她将房间简单收拾一番,天色已晚,这便在一旁的侧屋歇了’。
仲姝轻描淡写,语气缓和了许多:“从进屋至今就我们二人,好像也没有听到有窃贼的声音啊”。
王核有些着急,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种在他看来是‘不祥’的征兆:仲大人,他这是去哪儿了?
“既是如此,那我们这便先行退下了,多有打搅、多有打搅……”。
两名衙役先后来到王核面前,低头附耳一番,之后便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咳咳,王核感觉身上有些热热的,他终于知道了这个所谓的结果——仲大人压根就不在这里。
仲姝并未起身,她的语气一如之前:“王大人为何要着急走呢?既然其他地方都搜过了,这里也要搜仔细了”。
才迈出的一脚又只得收了回来,王核有些尴尬道:“方才……兄弟们都已经搜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么一说,一旁的程默向库大使递个眼色,立刻上前道:“对啊,仲夫人说的对,是应该好好搜查一番”。
这次上手的衙役,大多是肖大可的旧属,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奉命而行’。
一直在观望、另外意义上一种‘观望’,姜军和蔡一书也终于看出了此事的结果:是时候行动了。
“告诉门口的兄弟,将这里围住,谁也不要走”。
姜军吩咐道:“还有你们两个,到那边一起搜搜?”。
一时没了主意,如同脑中一片空白、好久没有这么空白了,王核方才还很欢快的双脚,已经开始有些颤抖了。
“对了,仲大人去哪儿了?方才,在院里其他地方没有见到,这间屋中也不在,他会去哪儿了呢?”。
王核突然冒了一这么一句:“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
末了,他又若有所思的样子,莫名其妙的补了一句:“该不会是……仲大人该不会是……被窃贼绑走了吧?”。
‘唏嘘……’,人群中,又是一阵异动,才稍稍平息的众人,又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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