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生作为一个上古神灵对人类后期衍生的文明了解程度并不多,作文这种事情她其实远远没有语文老师觉得的那般驾轻就熟,但是她记忆力好,稍稍想起一些就能搭建起锦绣山河。而且这段时间她也花了大功夫去阅读海量的书籍,各种类型都有涉猎,摸清了人类书写作文的规律和句法,泼出点墨便远胜身边的小孩。
作为一个让父母满意的孩子,必然要听从师长的话,所以她下去就查询了班主任说的那个作文竞赛。国范围类的顶级赛事,往年一等奖的得主几乎都进入了名校,享受高考加分政策,的确是很实际的东西。该竞赛报名已经开始了,截止到今年十一月,十二月出成绩,之后再公布复赛名单。复赛需要前往首都参加,主办方承包来回路费和住宿,四月公布最终名次。
从时间线上看刚好合适,因为宁长生刚迈入高二上学期,就算中间会耽误一些功夫,但对最后一年的复习影响不大。不过竞赛文章又与寻常的应试作文有所不同,背后的评委更期待一个有思想的作者,而不是遵从文笔。宁长生不打没有准备的战,直接网购了之前十几届的竞赛收录文章,一个个挨着看了起来。
女同桌看见了,惊讶地问了一句,“长生你想参加‘青春杯’呀?”
宁长生‘嗯’了一声,“想试试。”
“挺好的,多去尝试尝试,我男神就是第一届冠军。他真的特别酷,高考后直接婉拒了顶级名校的邀请,自己私下创业。听说他们战队前段时间都进入国际赛事了,还获得不低的名次。”大概是说到了自己的偶像,女同桌满眼都是星光。
宁长生诧异地挑了挑眉,道“看起来很有个性呀。”
华夏人对读书的追求是几千年铭刻在骨子里的执着,像她以前游历人间的时候见过不少刻苦努力的书生,也有很多因为供养书生而破裂的家庭,能有勇气逃离桎梏很难得。
女同桌赞同地道“谁说不是呢,其实每一届的冠军都挺酷的,和我们不大一样。”
见女同桌似乎对这些知之甚多,宁长生便问道“怎么说?”
“我一直很喜欢看他们竞赛的作文,虽然我自己写的不怎么样。”女同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道“但是他们的文章真的思维辽阔,好像抬头突然看到了满天星河。”
接着她数着手指开始道“第一届得主就是我男神,别人根本不屑上大学,酷到没朋友。第二届得主是个女生,人家从初中就开始写小说,最开始是轻松的青春文,到后面沉淀了以后着墨历史,哇,那叫一个气势磅礴,高考后可以去b大文学系,但人家志不在此,去学了物理,人家成绩真的好,就算不加分也能够去。所以文学系和物理系差点打了起来,最后是选了双学位才得以解决。”
宁长生默默点头,“那真不错。”
她也是成为了原身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类高中生真的很难,虽然她学得轻松,可是身边的同学一个个都是异常紧张。像她同桌表面看着不慌不忙,实际上熬夜刷题到晚上一点多,第二天六点半起床,辛苦吗?肯定的。
用新大陆兽人的话来说,这些可都是幼崽,应该好好保护。文明进步有时候并不一定是优点,但谁能评说呢?人只能活一百年,前半生忙忙碌碌,后面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走向死亡。宁长生见多了文明的兴起与覆灭,对此不予评价,只能说人类的悟性也挺好,活在当下就很不错。
女同桌深感如此,继续道“第三届四届的冠军相对比较平常,就是去的名校,不过人家就不往城市钻,反而去了西藏,说是心灵的皈依。这个我也不大懂了,大概神童不应该下凡。后面有的自己成立了杂志社,有的搞了慈善机构,反正都不是凡人。”
宁长生也是听了这些冠军得主背后的故事,才知道班主任让她参加的赛事比自己想象的更厉害一些。毕竟看着他们每一届冠军后面的走向,也看得出主办方慧眼识珠,就算只是凑巧,巧合多了也就成为了新的信仰了。至少在专业水平上,这个赛事的权威信毋庸置疑。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然我都不知道他们的故事这么有趣。”宁长生听完了同桌的解释,一脸真诚地答谢道。
女同桌反而很是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小意思,小意思,你太客气了。”
和宁长生相处越久,她越觉得对方与他们这些普通学生不大一样。虽然宁长生外表寻常,但是人家发力了是真的厉害,性格又好,乐于助人。关键是身上的气质,她说不出来原因,就是觉得她与自己不同。加上最近宁长生身形逐渐消瘦,慢慢露出了她利落的五官,啧啧,真的是新一届女神了。
不过像是想到了什么,女同桌往斜后方看了看,凑近小声道“那你还去看那个人的表演吗?”
那个人指的是郑曼,她不喜欢她,但是也做不出恶言相向。
宁长生摇头,表情淡淡地道“不去,我还要去上课。”
“什么课呀?我看你学的都挺好的呀,还要报班吗?”女同桌问道。
“兴趣班,我爸想让我受一下艺术的熏陶。”
后者闻言瞪大了眼睛,“你之前说的上培训班是去学乐器或者其他才艺?”
“对呀,我爸让我跟楼下的邻居老师学音乐,我以前学过一段时间古筝,不过后来放弃了,我爸让我捡起来。最近他还想让我学画画,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宁长生说这话是觉得不大明白人类父亲为什么执着想让女儿多才多艺,在她看来,艺术是要靠自身去捕捉感悟的,上培训班就是死学套路,其实没几个意思。但她是个听话的女儿,父母的愿望当然要满足咯。
但是女同桌却误会了,只觉得宁长生乃神人也,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道“那你之前只是自学吗?”
“对,不过我买了很多辅导书,再把课本重新梳理一下,也就补起来了。”这话她说得十分诚恳,以为同桌想问她学习经验,作为一个完美女儿自然也是一个真诚的人,她也不藏私,直接说了出来。
女同桌闻言抿了抿嘴,骤然转身从书桌里拿出水杯,猛地灌了一口,缓了好一会儿才转身道“我只想送你一组吉祥数字,666。”
她相信宁长生没有说谎,人家眼神澄澈,根本不需要掩饰。但正因为是这样,她才觉得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大家以为宁长生学习成绩提升这么快是上辅导班的原因,很多都想来打听打听却不好意思,结果自家同桌根本上的是兴趣班,人家靠自学就把以前的补了起来,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你学这些的话时间来的及吗?”女同桌不死心地好奇问了句。
“还好吧,我走读回家呀,每天回去练一个小时琴,就当是放松了。”
“那你还要学画画吗?”同桌瘪着嘴问道。
宁长生虽然眉头微皱,却还是点头,“会吧,我爸都给我找好老师了,周六应该就要去上门拜访。”
宁父不是揠苗助长型的家长,但实在是自家女儿太过优秀了呀,还是楼下的老邻居告诉他的。原来他家女儿去学琴的时候,看到挂在赵老师家的一幅画,随口评说了一句,那幅画是赵老师朋友送他的,恰恰那个朋友刚好就在那儿,就问了宁长生几句,宁长生没当回事儿就随性畅聊,末了还动手演示了几笔,当下就把那个朋友惊艳到了,非要宁长生当他弟子,说是天赋秉异,就不应该浪费。
赵老师那位朋友在书画界也是个不小的人物,出身丹青世家,只是过不惯受束缚的日子,每天就闲宅着,偶尔画幅画,不然就是四处游荡,遇到看对眼的就交个朋友。赵老师家境普通,但博闻强识,为人风趣,与那位朋友一见如故,两人结为好友。这不无聊了就上门来找赵老师,没想到给他遇到个好苗子,硬是缠着赵老师要他上门当个说客。
他不是没找过宁长生,但宁长生当时就拒绝了,她一个备战高考的模范女儿怎么可能胡乱下决定去学其他东西,会被人误认为是不务正业。那朋友没办法只好找上宁爸爸。宁爸爸那么宠女儿的一个人自然不想累着女儿,当然就拒绝了,可奈不住对方口才好。没有父母不希望子女有个光明的未来的,尤其是现在这个社会,有时候学历不一定意味着一切。自家女儿最近成绩好转,班主任都打电话和他们交流了一番,只说让宁长生稳住,重本没得跑。
可是你名校毕业出来不一定可以出人头地,大多还是给人打工,宁爸爸不希望女儿累着,因为要想获得成功必然前期会很辛苦,与其这样不如有个一技之长,让自家女儿未来日子不用那么累。
那位老师是个书画界大佬,家学渊源,又情真意切地说宁长生有这个天赋,宁爸爸处于各方考虑,最终还是同意了让宁长生去学画画。现在还只是高二上学期,先学来看看呗,要是影响学习就不学了,人生总是要多试试看。
他问了宁长生是否愿意,宁长生能怎么说,自然是答应了。
女同桌在旁边承受不住命运的捶打,旁边的人见了连连看过来,得知了经过,他们看待宁长生的眼神都不大一样了,原本以为对方是白银黄金,结果人家都满级了,不能比不能比。
倒是后面的郑曼听了先是一惊,随即气愤地走了过来,“长生,你怎么这样!”
后者抬头看了她一样,神色淡漠地道“我怎样?”
郑曼抿了抿嘴,“你学了那么多东西都不告诉我一声,还有你明明会乐器,却怪我偷偷替你报名,你亏不亏心呀,你分明可以参加的。”
郑曼受不了别人对她的指责,话里话外都在影射她想带坏一个好学生,之前她还不好说什么,可现在知道了宁长生会才艺,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一样,急吼吼地冲了过来。
宁长生笑了一声,道“我会乐器为什么要跟别人报备?我就是兴趣爱好而已,自知之明还是得有的,没那个能力去展现自己。再者选秀不是我想参加的,你替我报名,我连拒绝都不可以了吗?学生就应该做学生该做的事情,杂念不要太多,反而影响你自己。”
她不想和对方再有牵连,只冷声劝告了对方,算是了了原身与对方的最后一把情谊。
但对方并不领情,尤其是收到了周边打量、嘲笑的眼神,郑曼更是难受,只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你会后悔的”就跑了,下午直接请假不来。
宁长生并不在意,把这事儿直接丢在了脑后。谁知道周五晚上打来一通电话,对面自称是选秀节目组的,想和她合作一把。
宁长生很好奇,便问对方想怎么合作。
来人便道“任何节目都需要爆点才能吸引观众的关注,越多关注我们才能走向双赢。宁同学,听说你以前成绩一塌糊涂,外在也不如意,但最近奋起直追,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形象,可以给国青少年观众树立一个学习的典型。有梦就去追,任何时候努力都不会晚,一定会大受欢迎。”
宁长生沉默了几秒,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是你的好朋友告诉我们的。”对面道“真的,听说你学习也不吃力,还学习了好几门才艺,参加一下节目并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你也不需要坚持到最后,想什么时候退赛就什么时候退赛。但是节目带来的好处却是肉眼可见的,你的亲戚朋友、你的家人会从电视上看到你的优秀,为你感动,你会是他们骄傲的女儿,”
宁长生并不感兴趣,正想回绝,就听对方道“我和你父亲联系过,他说看你的想法,你觉得呢?”
听到这里,宁长生咬了咬牙,只好皮笑肉不笑地道“可以啊,那我来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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