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张天一愣了几秒,想到刚才与宁长生的对话,心底有些猜测这个转机就是对方,但是他不太确定,只道“面相怎么说?”
卜者不自占,这是许多面相师都遵守的规律,张天一天分再高,也看不透自己的命数,除非付出极大的代价,况且他现在还在遭受天惩,就更琢磨不清了。
袁家现任的家主是位年过六旬的老人,穿着一身质朴的棉衣,宛若一个寻常的乡下老汉。一张脸没有像那些所谓的‘得道高人’般年轻,脸上沟壑纵横,甚至还因为经常晒太阳显得黝黑无比,不说出他的身份,还真的就以为他是老庄稼汉。但是那双眼睛却出人意料的亮,像是嵌入黑泥中的珍珠,格外夺目。
他反复看了看张天一的脸,指尖又掐又算,最后点头道“是有转机,不过……”
老者皱起眉头,沉吟了片刻才道“有些复杂,还伴随着黑云,就是不知道这黑云意味着什么了。”
黑云压城常指厄运缠身,严重些就是死。很多修行者为了避开本该有的死劫,都会闭死关。当然,闭关不一定真的就能逃脱本该有的命运,但世上总是有一些聪明或者独得上天宠爱的例子,或许能金蝉脱壳。不过总的来说这一步算是最后的退路了,张天一被选择回归老宅多也是想做最坏的打算,只是大家都没料到会有转机。
“没关系,就算有风险,也比等着天谴降下要好。”张天一乐观地道。
后者赞同地点了点头,“那我们静观其变吧。”
张天一本想告诉族长说出宁长生的存在,但是想了想,他觉得宁长生身上有太多神奇之处,指不定会吸引一些人的注意。当然,作为袁家人他应该说出来的,可是宁长生却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他觉得应该替对方保密,或者说是延迟被人发现的风险。人家好心来看你,不是过来当实验小白鼠的,所以他少有的将一些东西隐瞒起来。
见族长没有发现他的有所保留,张天一大大地松了口气,走出屋外开始静心等待宁长生的到来。
要说宁长生那头日子倒也过得很快,每天就是学习,上课、做作业、考试,没有例外。她的生活比寻常高中生丰富一些,还多了点练琴和看理论书写字。
因为圣树的出现,宁长生不得不从花木市场买了一堆植物堆到房间,美其名曰缓解视觉疲劳,释放压力。宁父宁母本就是溺爱型家长,自然不会阻止。本来还想替自家女儿照顾花草却被拒绝了,宁长生说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责任意识,花草买了下来就要对它们的生命负责,一切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多的空盆子她就将圣树塞进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圣树这次出来了就再也钻不回她的手臂,也不晓得是暂时的还是永久这样。但是为了避免圣树被发现,毕竟国家特殊管理部门的人还没有放弃追踪监视她,宁长生只能将其伪装成造型比较怪异的盆景。
宁母过去时常会来原身房间替她收拾,这样圣树就有很大的风险暴露,宁长生不得不告诉宁母一切她自己来。宁父宁母以为这段时间自家女儿独/立意识崛起了,感到颇为欣慰,走亲访友的时候又是大大夸奖了一番。成绩好,有有才艺,懂事听话还独/立,唯一的逆势就是外表,可人家现在减肥成功瘦了下来,那就一个气质超群。
如今大众的审美都偏好美艳、甜美的女生类型,不然就是清纯学生气,偏偏宁长生不是。她的五官其实不算很突出,凑在一起冷冷清清的,加上她本身的气场,瞧着就很高级,就算有人不喜欢,但也绝对不能昧着良心说她丑。
“诶,你看之前那个时装周上大火的华人模特没?我觉得和你们家女儿挺像的,说不定你们以后还能换换路线,听说做模特很挣钱的。”楼下的邻居如是说道。
她和宁母关系不错,两人经常相约一起下楼散步,逛街休闲。人家已经儿孙满堂了,不存在嫉妒宁家起了怀心思的想法,这样说也只是建议。毕竟对于一些人而言,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你要是寻常大学毕业出来就是个坐办公室的,每天朝九晚五打卡,还不如出去闯闯呢。别人演艺圈或者时尚圈虽然不太稳定,说累也累,但是来钱真的快。
宁父今天加班不在家,宁长生也在学校上晚自习,宁母就约了邻居去外面散步。听对方这么一说,宁母笑着道“别说,我家闺女最近就在长个儿,别看我和我家那位个子不算拔尖,但长生指不定会上一米七。”
都说女生发育早,他们都以为自家女儿已经错过生长发育的黄金阶段,这辈子撑死了就一米六,谁知道人上了高中还自动长个儿。
邻居道“那挺好,之前我看你们家姑娘去参加选秀,还出了名,要不是你让我低调,估计你们家现在小区都知道了。”
宁母连连摆手,“我可不想出名,现在长生成绩很好,做明星多累啊,圈子又乱,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也没办法给她提供帮助。”
他们家只能说是小富,国企双职工家庭,宁父和人搭伙做的小生意偶尔有些分红,富养个闺女还成,但要学别人进娱乐圈做明星就完没看的了。
“也是。”邻居赞同地点头,“好好考个重本就够了,到时选个厉害点的专业,也不愁挣不来钱。”
“是呀,本来之前长生参加那个选秀我们也没指望她能入选。你知道的,她性格内向,朋友又不多,我就希望她可以多去看看其他人,开阔下眼界。”宁母道。
“周六又要开始比赛了吧?你们家长生有想过表演什么吗?”邻居随口一问。
宁母也没在意,便道“说是传统曲目,我也不懂这些。”
“名字呢?你记得吗?”邻居问得有些细,宁母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就听对方解释道“我家一个亲戚的孩子也在学古筝,听楼下的高老师说你们家长生特别有天赋,就想知道她在练习些什么。”
“哦哦哦,难怪呀,好像是什么云什么素。传统的古筝曲,你家亲戚孩子肯定也知道。长生说这个主要靠练习,别看她高二了学习也紧张,但每天都有练琴的,一天不练手生。”
邻居道“行,谢了啊。谁说不是,乐器是又累又考验悟性,也不知道我那个亲戚的孩子能不能熬出头哦,她就想考音乐学院。”
“孩子有想法就挺好的,这年头家长选的小孩不一定喜欢。”
“行,到家了,你要不要进去坐一下,反正你一个人。”邻居到了房门前,邀请宁母。
宁母想着给自家闺女炖银耳粥当宵夜,便拒绝了,两人各自回家。
邻居是个单亲妈妈,儿子长大了娶了媳妇就一起住,平时孩子们不在家就自己带小孙孙。也是最近儿媳妇把孙子带回娘家玩儿,邻居才得空出去悠闲。
刚坐在沙发上休息没多久,她的电话就响了。
“喂。”
“婶娘啊,你问到没啊?”对面是一阵中年男声,瞧着有些急。
他就是之前邻居说的那个亲戚,不知道从哪儿晓得网络红人宁长生就住在婶娘楼顶,电话就来了,缠着婶娘帮他去问信息。。
邻居阿婶不耐烦地道“问了问了,你一天催几次呀,之前怎么没看你对美美这么关心,整天打牌不顾家的。”
对面哂笑,“我这不是为了小家吗?打牌也能挣钱养家呀。”
“哦,你的钱都自己挥霍了,没见你给家里多少啊。”邻居对娘家这个侄子很不满,整天游手好闲,也就最近几年上了年纪沉稳了些,现在还能想着关心女儿的学业,她才记着帮他去问。不然,懒得理他。
“我知道了婶娘。”对面也不辩解,任由邻居说了一通,等她停了下来对方才问,“那个宁长生要弹奏什么呀?”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底藏不住的贪婪。
邻居不知情,盘倒了出来,“说是什么云的传统曲目,估计很难,美美不是刚学古筝没多久吗?现在就练习这个会不会太难了?楼上那闺女据说天分很高,你可别揠苗助长了啊。”
得了情报,中年男人也不再和邻居虚与委蛇,糊弄地嗯了几声,“我知道的婶娘,这会儿还有事儿,等下回来看你啊。”
话落,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邻居啐了一口,道“这么大年纪了还冒冒失失的,的亏我是你婶娘,普通人谁帮你。”
却不知道另一头的男人赶紧将他得来的一手消息通过w信发给了一个头像是空白的联系人。
独行侠在吗?拿到曲目名字了,转账还是怎么?
对面没有说话,直接给他转账2万。接收到平台到账提醒,中年男人笑了。
独行客耿直!曲目叫什么云,是传统曲目。下次还需要打听可以继续找我。
对面比了个ok的表情,旋即就再也没有出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宁长生同期参加选秀的女选手,因为人设是古典美人,擅长古筝,恰好和宁长生撞了。虽说她俩风格不大一样,宁长生鬼魅得多,但是同样风头都被宁长生抢了,她就很难再借古筝炒人设。她背后的经纪公司见了自然不甘心,就想着这一招。花钱叫人打听宁长生要表演的曲目,他们再想出应对方案。
“什么云?云裳诉吗?”女选手名叫李素,看到微信上的信息,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她旁边跟着经纪人,抢过她的手机晃眼一看,道“以后这种事儿你别亲自做,被人抓到把柄就糟糕了。”
李素点头,“我知道的,陈姐,你说我是演奏和她一样的曲子,还是……”
现在他们提前获知对手的情况,自然就率先掌握了机会,只是宁长生是个强劲的对手,她很犹豫应该怎么做。
被称为陈姐的人想了片刻,咬牙道“避开,不管上次她是运气好还是真有实力,目前看来她的支持者不少,现在不要和她对上。我们能买到曲目,其他人或许也能,别做出头鸟。”
陈姐曾经在顶级的经纪人手下工作过,学了很多,后来跳槽到二线经纪公司,一来就受到重用,还是她拒绝其他资质不错、五六线的小明星,单独挑了李素这个尚未出道的素人,因为她觉得对方一定会红,花了很多精力在李素身上。现在自然就不会轻易让李素自掘坟墓。
李素咬了咬下唇,不解地道“但是黑红也是红啊,有热度才有人关注。”
她看圈子里很多明星也是黑着黑着变红的。
陈姐却摇头“我希望你成为口碑业务能力都不错的艺人,而不是哗众取宠的丑角。你看那些黑红的人,有几个能长久的?赚快钱是最不可取的,你要想在圈子里长青不败,就要珍惜羽毛。”
李素是她看好的人,气质纯净,微微下沉的颌面使得她本人的气质显得有些悲情,面无表情的时候总觉得很忧郁。有一门才艺,嗓音条件也不错,身体柔韧度也高,无论是做歌手还是演员,都有一席之地。虽然眼下并没有那么多不可取代性,但她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李素身上的味道会愈加迷人,本人也听话好掌握,不出问题的话一定可以走远。
李素其实没有表面上瞧着那么无欲无求,相反,她本人还有一定的野心。但是既然现在经纪人都发话了,她自然要听。
陈姐这边打算放弃,其他人那里却准备迎难而上,和宁长生这个怪咖正面怼上。就算失败,还能借着宁长生炒个热度,万一赢了就更好了。
云裳诉说起来不算是古典曲目,是一首结合了传统秦筝和现代筝曲的古筝协奏曲,以白居易的《长恨歌》为创作背景。无论是技巧还是其底蕴,都远胜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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