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寻透过了轩窗,望到外面的黑暗,将外面的玉竹林完全笼罩。屋外一颗红梅摇曳,细雪在枝头凝结,宛如一朵炸开的冰花。
“人来了吗?”
“寻公子,已经唤来了。”
屋内烛火摇曳,从侍连忙走了进去,放上银纱灯罩,让里面的烛光更加柔和。
朱门微掩,一个人影正站在门口,同那炸开的冰花相互辉映,仿佛羽睫都染上一层银霜。
从侍朝那方望去,异常冷漠的喊:“还不快进去。”
谢辞眼底厉色闪过,谁能告诉他,萧慕寻为什么会把他唤来跟前?
晨昏交替的那一刻,他的意识忽然又有些模糊。
萧慕寻身侧的从侍似乎极不喜欢谢辞一般,冷声道:“还不伺候主人梳洗?”
谢辞猛然间抬头,伺候?
重重幔帐之中,的确有个人影。
他看着甚是羸弱,肤色若雪,墨黑的长发倾泻满枕,此刻正朝他望了过来。
“你过来。”
这声音宛若敲冰戛玉,细听下却尾音微颤,说不出的惑人。
萧慕寻?
他真的……变得和印象之中的那个他很不一样。
谢辞眼神微沉,倒想看看他搞什么鬼。
等走到了床幔前,一双玉足便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他的脚趾竟泛着些粉,踩在榻上,说不出的精致。
谢辞紧盯着,往日从未和萧慕寻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不知怎的,谢辞的心忽然有些乱。
他当魔尊多年,见过太多的美色,只因年少时的经历,谢辞对那些尤为厌烦。
甚至因为他那高冷的模样,冷着脸时能让人全身发颤,魔宫那些人竟还传他无法人道,禁欲清冷得犹如正派。
然而只有谢辞自己清楚,他只是对那些事情作呕罢了。
如此异样的感受,是谢辞没有经历过的。
萧慕寻床边站着的从侍,打破了他那些旖旎的想法:“还愣着做什么?”
谢辞眼底那一抹冷意转瞬即逝,若非一重生便被人定下生死契,他早就对萧家下了手。
谢辞半跪了下去,萧慕寻的脚便放在了他的手掌心里。
他手指不自觉的锁紧,想要用力捏碎他的骨头。
谁敢让他伺候?
“谢辞,痒……”
这句话把他从失控的悬崖拉了回来,谢辞再次抬起头时,看到的却并非嚣张鄙视,而是一张艳如桃李的脸。
萧慕寻刚从睡梦中苏醒,病白的脸颊泛起若桃花般的淡红,似乎真因为自己手心的老茧,萧慕寻的脚趾肉眼可见的微缩起来。
仿佛一块石头砸入心湖,脚掌的力度轻得仿佛羽毛,肌肤相触的地方,又酥又麻,直痒到了心里。
他何时会朝自己示弱……?
谢辞不由哑然,心跳乱了好几拍。
外面的暗色渐渐褪去,朝阳驱散了黑暗,晨曦从窗户撒入。
当天彻底亮开,再次抬头的谢辞已经露出几分茫然。
他明明在睡觉,怎么会来了此地?
“谢辞?”
萧慕寻见谢辞愣了许久,不由出言提醒,“你怎么了?还记得今日家主要来吗?”
谢辞一低下头,便看到萧慕寻的脚掌踩在他的手心里,而他的手还不由自主的蜷缩,看上去不像是在伺候他梳洗,而是调戏。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难道又是占据自己身体的那个鬼修?
该死的!
自易峥的事之后,谢辞便在心里发了誓,要护住萧慕寻。
他对寻常人就已经够善良了的,更别提这个披着自己皮的鬼修了。
萧慕寻定是毫无防备,任他下手。
不知怎的,谢辞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仿佛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
“记得,今日我会帮你演好这出戏。”
谢辞不动声色为他穿好鞋,去拿萧慕寻外袍的时候,手上力气大得差点将衣服给撕碎。
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住在自己身体的那个鬼修,似乎只有夜晚才会出现。
他没有夺舍,反倒借着自己的身体调戏萧慕寻……
卑鄙!
谢辞的脸变得狰狞,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谢、谢辞?”
好可怕,今天让死对头侍候他,死对头果然生了气!
面对萧慕寻时,谢辞脸色稍霁:“披上白狐大氅,去阁楼尚有一段距离,莫要再得了风寒。”
“哦……”QWQ,到底怎么了!
萧慕寻梳洗完毕过后,这才走到了摘星楼的正厅。
今日设宴,是借着感谢莫钧青的名义。
穿过了玉竹林的拱形游廊,前方阁楼临水而建。
永栖湖畔从不下雪,温暖得犹如暮春。萧慕寻穿着白狐大氅,里衣便被薄汗打湿。
此时莫钧青等人早已抵达了席间,以绡绮为席,身后倚靠着凭几,喝得醉醺醺的,梨花酒顺着下巴沾湿了他的前襟。
“你们设宴便设宴,莫要跟我提碧岭秘境的事。”
“均青放心,今日只是设宴。”
莫钧青打了个酒嗝,颇有些醉生梦死。
待萧慕寻走了进去,莫钧青看到萧慕寻的那一刻,酒立马就醒了,心虚的将脸侧了过去。
萧慕寻一敛袖袍,席地而坐:“莫前辈连我的脸都不想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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