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慕寻却告诉他,自己所做的,全都是无用功?
脑海里不断涌现那些事,苏明瑾忽然觉得荒唐。
有风吹来,珊瑚色的珠帘互相撞击,在昏晦寂静的屋子里,这声音尤为明显。连外面透进来的树影,亦张牙舞爪,像是在嘲讽他的非分之想一样。
苏明瑾感觉喘不过气来,耳朵只余下嗡嗡之声。
“是我错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他的心里也涌出无穷悔意。
其实他早该知道,谁会随随便便去救一个人?宗鳞救他来九幽,不正是想让他牵制师兄吗?
可笑!
一朝美梦如黄粱,今日梦醒,满目荒唐。
苏明瑾失去力气一般的跌坐在地上,终于道出了一切:“宣弥洞的入口在云河底部。”
萧慕寻皱紧了眉头,竟然这么近?
“云河底部?”
苏明瑾:“我不会再骗你了。”
萧慕寻不由恍然大悟,难怪!
苏明瑾这番话,令之前零零碎碎的线索全都聚拢在了一起。他初来九幽时,就被一群人给埋伏过。季剑清就曾经告诉过他,他们埋伏的本来是宗鳞,却不想竟扑了空。
而后季剑清才查明,他掉落的那一日在昔归山,宗鳞便出现在云河!
在这之后,谢辞示弱以退为进,令季剑清假装背叛,再通过寝宫密道去了云河,那一次宗鳞亦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数的事情拼凑了起来,令萧慕寻渐渐明了。
若不是云河底部,怎么可能?
萧慕寻转身便要离开,踏出屋门的那一刻,忽然刮起了大风。
他这才想起,一个时辰已经快要过去。
服下清爻丹者,心境清明之人,会摒除杂念,更上一层;若有魔障,则越是被沉溺其中,造成极大的副作用,重则性命之忧。
萧慕寻到底没有选择强行给苏明瑾灌下清爻丹,而是加入数种异植,以香龛焚烧。
用这样的方法,虽无性命之忧,可苏明瑾这辈子,只会在一个月内变得更加痴傻。
“你不会再记得我了。”
萧慕寻嘴唇嗫嚅,声音细微得要淹没在风中。
他却忽然有种解脱的滋味。
苏明瑾脸色惨白,那些被人称作废物的日子里,唯有一人从不这样看到他。
那分明……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在萧慕寻的身影越走越远,快要失去的那一刻,苏明瑾心中升起无穷无尽的恐惧,好似地上有无数只猩红的鬼手,向他伸了过来,要把他拖入深渊里。
“我后悔了!师兄,我不该那么做!”
苏明瑾朝前大喊,然而萧慕寻的脚步却并未停下。
他走得洒脱、脚步极快,好似要奔向昭昭明日;然而他却被留在了昏晦的屋子里,痛苦的滋味淹没了他。
苏明瑾越发害怕,朝他大喊:“你要去云河找宗鳞?他很危险!”
萧慕寻脚步微顿:“宗鳞和萧出云,就算不提他们杀了大半的萧家族人。就算我不去找他们,难道他们不会在背后害我?”
苏明瑾无法反驳,苍白的唇间吐出破碎的句子:“师兄,我随你一起!”
萧慕寻站在外面同他遥遥相望:“你以为我会再信你?”
苏明瑾:“云河深不见底,用分水珠都无法分开,我修的功法和宗鳞想通,带我去能为你省下不少功夫!”
萧慕寻却道:“我用太阴之火,同样可以!”
苏明瑾呼吸急促:“可云河那么深,你用太阴之火须得好几天才能烧干!那个时候宗鳞已经跑了!”
他眼底带着卑微和希冀,生怕萧慕寻不带着他去。
萧慕寻沉默良久,反倒是谢辞的出现,令萧慕寻改变了想法。
“既然他想去,便带他去。”
“可……”
“有我在,他不会有机会做什么的。”谢辞眼底泛着杀意,“大不了令他连痴傻之人也做不得。”
萧慕寻叹了口气:“好吧。”
看到这一幕,苏明瑾脸色扭曲了起来。他从始至终,都不希望萧慕寻受到半点伤害。可谢辞不一样,这个抢走了师兄、又对他使了阴险手段的人,苏明瑾恨不得食他的肉。
谢辞让萧慕寻先离开,自己走了过去,以锁仙链绑住了苏明瑾。
谢辞半阖着眸,眼底泛着冰冷:“别跟我耍花招。”
苏明瑾眼露怨毒,却不敢回嘴。
谢辞满是不屑:“人和人终究是不能比的,废物就是废物。不仅如此,还狼心狗肺。祝明霄说得对,你有什么资格待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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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彻底昏暗下来,天空犹如打翻的砚台,墨汁染了一片。
寝殿内点燃了数盏长明灯,清光盈满室。
自从打探出宣弥洞的入口在云河底部后,谢辞便将此事告诉了季剑清。
季剑清微怔,一副似笑似哭的表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谢辞:“先别急着高兴,这一次若是再让宗鳞跑了,就不好再抓住他了。”
季剑清激动的抱拳道:“主上放心,我这次一定布下天罗地网!”
谢辞眯起眼:“很好。”
谢辞忽而想到:“襄岚最近如何了?”
季剑清微怔,谢辞鲜少有问起襄岚的,怎么突然提及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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