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齐钰方才痛骂祝旭,早已做好了和祝旭撕破脸皮的准备。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愤怒,甚至还默认了骂他的那些话?
祝旭沉声道:“我身为月淮城城主,这件事由我出面最好。”
齐钰面露复杂,仍然不肯轻信祝旭。
看出齐钰的态度,萧慕寻主动说:“齐长老,这法子既然是我提出来的,我自然会恳请师尊出手救明霄的,难道你也不信我么?”
齐钰回眸看向萧慕寻,他脸色苍白,冷汗满鬓,比记忆里——那个风华绰绰的他狼狈了太多。
便是眼前的这个人,在霄儿死后,仍然护住了霄儿的名声。
他是真心为霄儿考虑的。
齐钰眼神闪烁,尖锐的态度早已柔软了下去:“几年前,霄儿都那样对你了,甚至给你套上了锁灵环,你不怪他吗?”
萧慕寻却忽而一笑,那张苍白的脸也生动了起来,好似红梅绽雪,艳色便悉数堆积于眼梢:“若我还耿耿于怀,便不会想救他了。”
萧慕寻的话,只让齐钰感到羞愧。
自己是如何帮着霄儿对付萧慕寻的,又是如何防着他的,那画面历历在目。
齐钰:“……你和霄儿相识并不久,也能这样待他,难怪天衍宗和萧家都视你为宝。”
他这样的性子,旁人不疼他,还有谁疼他?
齐钰擦了擦眼泪,眼梢微红,强忍着濒临爆发的情绪。
萧慕寻扶额,也不好说自己和祝明霄都是重生之人,交情颇深。
齐钰要误会……就让他误会去吧。
哪知道,谢辞还补了一句:“不仅天衍宗和萧家,他是我的道侣,整个九幽亦视他为宝。”
萧慕寻:“……”火上浇油。
齐钰一副终于理解的样子,看萧慕寻的表情越发慈祥。
“霄儿便交给你了。”
他不是说把祝明霄交给祝旭,而是说交给萧慕寻,便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暮云渐晚,快要褪去最后一丝旖旎,直至黑暗来临。
萧慕寻带着祝明霄离开,齐钰站在上方,目送他们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齐钰忽然问了一句:“萧慕寻,你当真不喜欢霄儿?”
萧慕寻脚步微顿,连头也没转,只是握紧了身侧谢辞的手。
“我已有道侣,此生此世,我只喜欢他一人。”
他唇角微扬,笑容好似黑夜中的萤萤之火,整个世界都被点亮。
谢辞无法抑制笑意,那句话回荡在耳边,一生都难再忘。
齐钰微怔:“那,你为何还对霄儿这样尽心尽力?”
“我想救明霄,仅此而已。”
萧慕寻没再停留,很快便离开了月淮城。
想救,仅此而已?
齐钰缓缓吐出胸口的浊气,恍惚间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萧慕寻时的情景——
月淮城花事成灾,尤其是梨花,朵朵洁白,好似素雪压枝。他一身红衣,站在如细雪般的梨花林中,缓缓推开了门走来。
他那时的神情是怎样的?
冷漠的注视着一切,好似他身在尘世,心却游离于九天之外。
纵然如此,那个时候的萧慕寻却小心翼翼得多。
而如今的萧慕寻,竟活得这样随性。连谢辞身份暧昧,同他的道侣关系,萧慕寻也光明正大的说出口。
他这样的活法,何尝不令人艳羡?
—
几人抵达天衍宗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大殿之中,掌门看萧慕寻风尘仆仆,又脸色苍白,心里也不由升起些许心疼。
师叔闭关了,出来看到自家徒儿吃了这么多苦,止不得多么心疼呢。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了,天衍宗和月淮城交好,自当全力救治少城主。可师叔再天才,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进展到化神。”
化神期,于他们而言,还真是遥不可及。
祝旭更沉重了几分,据他所知,顾星河十年前才修到元婴后期,怎么可能这么快修成化神?
绝望的情绪似星星之火,点燃了一切,瞬间燎原。
他好似快要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唯有看一眼祝明霄,才恢复了几分力气。
祝旭:“我也知晓顾星河不会那么容易就修到化神,今日来天衍宗,是想求你们一件事。”
掌门:“祝城主不妨直说。”
祝旭深吸一口气:“我想求一颗丹药,一颗天衍宗开山祖师留下来的丹药!”
众人不禁哗然,荆梨诧异的朝他望去。
这千年来,唯一飞升的便只有她们的开山祖师。
那位纵然厉害,可留给天衍宗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况且那位简直是宠徒狂魔,所有好东西都给了顾星河!包括顾星河手里的那枚命玉,也是那位的珍藏之物。
他不拂照自己的宗门,就只肯拂照徒弟顾星河一人。那颗太清丹,可是开山祖师留给天衍宗为数不多的珍品之一!
这个祝旭,怎么敢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
荆梨面色极冷:“祝城主,月淮城拿什么来求太清丹?你也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
祝旭紧抿着唇,弯下腰去:“我自然知晓,今后月淮城会臣服天衍宗,只要我当城主的一日,便会对天衍宗有求必应!”
他身为城主,和天衍宗的掌门本该平起平坐,却为了自己的儿子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