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愣神时,宋理原到他身后拉出他的办公椅,然后一个转向,把他往休息室那儿推。
“等等,我还没保存!”林既急道。
宋理原只好又把他推回去保存,之后就不由分说,把他关进休息室里。
“睡吧,两个小时后再起来。”宋理原说。
林既脱下外套躺下去,舒了口长长的气说:“午休不宜太长,半个小时就够了。”
“随便啦,你睡就是了。”宋理原说。
林既设置好闹钟,裹上了被子闭上眼,说:“理原,外面有公共药箱,你帮我找几片感冒药。”
“哦。”宋理原出去拿药,还倒了杯热水,但他再回到休息室,林既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林既醒来后,手机闹钟在他枕边嗡嗡响,他拿过来一看,竟然超过原定时间半个小时,闹钟在他耳边响了六次他才醒。
但多出半个小时的睡眠并没有让他神清气爽,反倒比睡前更疲惫沉重,大脑迟钝昏沉,连坐起来都非常吃力。
林既摸了摸额头,一连滚烫。
糟糕。
林既头疼的想,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他看到床头的药和水,应该是宋理原放的。他吞下药片,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冷水扑在脸上,冷得让他打了个抖,但好歹清醒过来了。
现在离音乐会还有四个小时,没时间去医院了,林既便又回到办公桌前,处理未完成的资料。
下班后,林既含着薄荷糖,开车去往剧院,到达后离和相十方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林既在车里,从档板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不太好。他在出冷汗,头发贴着额头,有种湿漉漉的感觉,不庄重,眼睛也有点儿无神,嘴唇几乎和皮肤一个色,一看就是没精神的样。
或许我该借个口红和腮红?他自嘲的想,这半个小时他能做的不多,只能尽量把自己弄好看点。
方法很笨,就是拍脸颊,咬嘴唇,勉强红润起来。
林既在剧院门口旁等待着,他频繁地看表,倒不是在着急,等待的过程挠心又甜蜜,很快他就能见到相十方了。
果然分针走到了那个点,相十方准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一步一步走过来。
林既忍不住的欣喜,他迎上去,笑着说:“你很准时。”
“等很久了?”相十方淡淡问。
“没有,我刚到一会儿。”林既说,“我们进去吧。”
相十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转了一瞬,什么也没说,走进了剧院。
座位在前排,位置很好,他们坐下后,林既似乎是兴奋,又像紧张,坐立不安的样子,不自觉做了许多小动作。
相十方见他的模样,便问:“你第一次来?”
林既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这些年一般一个月来听一次……只是,是第一次和你来听。”
相十方垂眼看着他的后颈,林既穿着修身西装时身姿挺拔,但实际是把瘦骨头,单单低下头,颈椎就凸显,好像能一把握住,脆弱不堪。
音乐会开始,灯光昏暗,舞台上一束追光,跟随着登台者。
钢琴声如山泉潺潺清澈,而追光之下的小提琴演奏家优雅拉奏,婉转哀忧的旋律与钢琴缠绵响应,一下就抓住人心,让观众们心情情不自禁跟随者音乐的起伏而沉醉。
林既一开始也沉下心欣赏着,但渐渐的,剧院里的冷气穿透他的衣服,渗入他的皮肤,令他轻微的发颤起来。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烫得惊人。
撑住两个小时!
林既用力咬了下唇,悄悄拢了拢衣服,紧盯着台上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不适。
但一连几首都是风格轻缓缠绵的曲子,对林既而言,像是在催眠,明明那么冷那么难受,他仍然克制不住的合眼,眼皮在勉强挣扎中闭上,他的身体一歪,靠到了一个沉稳坚硬的东西。
相十方感到肩头一沉,他偏头,看到了林既沉睡的脸。
但没等相十方要做什么,林既就醒来了,他立刻坐直,低声对相十方道歉。
相十方依然面无表情,收回了视线。
林既心惊着,他在音乐会上睡着了,这种行为无疑会让相十方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什么一个月听一次,分明就是土包子强行在给自己镀金。
他甚至都有点儿后悔是今天见面,至少让他有一个好的状态。
可林既的身体状况并不会因为他的懊悔而治愈,感受过睡眠的甘美后,林既的意志力越来越薄弱,甚至在宏大激进的协奏曲中,他也无法跟着澎湃,强忍着清醒,导致他全身都在叫嚣抗议,难受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一首很长很长的乐曲,林既最终还是撑不住,闭上了眼。
肩膀又是一沉,相十方古井无波的眼扫过林既,见他紧皱的眉头。
“林既。”
林既听到有道好听的声音在唤着自己的名字,他不知道是谁,但却很想回应,可他太累了,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接着他又感觉到,有一只手覆盖住自己的额头,是一只干燥冰凉的手,林既现在很忌惮冷,但又无法抗拒这只手。
“醒醒。”有人在轻拍林既的脸。
林既艰难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他看到相十方近在咫尺,好像他在往前一点,就能吻到相十方的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