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十方好整以暇,他抬手看了眼手表,优雅耐心道:“您的身体看着没什么问题,也不需要我探望太久,十分钟够了吧?”
“你什么意思?”程老水杯咚地一放,怒道:“你的时间是金子啊?”
“要真以市价换算的话,我的时间比金子还贵。”相十方说,“如果您愿意把那十分钟用来闲聊,我也不介意。”
程老气得差点想摔杯子让他滚,幸好此时程奶奶过来了,她对相十方欣喜道:“十方回来了,知道你来,我今早就不出门了。”
相十方对她的态度也不咸不淡,只是点了点头。
程老指着相十方说:“你看看这人,非要气死我才行!”
程奶奶忙过去帮他顺背,又说:“十方啊,你爷爷一直惦记着你,你们爷孙俩好好坐下来聊不行吗?”
“聊着呢。”相十方说。
“那你怎么不坐下呢?”程奶奶问。
“就十分钟,我站得住。”相十方彬彬有礼,“现在还剩八分半了。”
程老气得已经说不出话了。
程奶奶则是怀柔政策,面上慈祥道:“十方,你爷爷就是嘴硬心软,他说得不好听,其实心里想着你的。他知道你和姣心不对付,你回来他都不让姣心来呢。”
相十方手插着裤带,漫不经心地听着,像副画报。
程老哼声道:“你们两个小孩从小争到现在,还没争出结果,真幼稚。你还是哥呢,也不知道让着点妹妹。”
相十方的唇角微挑,是一个阴冷的弧度,“不是随便一个比我小的女人,就是我妹妹,我和程家什么关系,你们心知肚明,就别睁眼说瞎话了。”
“你!”程老呼吸都急了,他抓住老伴的手说:“你看看这个人,说的话是人话吗?”
“别气别气。”程奶奶给他拿了颗药,她有些责怪地看向相十方,“你爷爷他年纪大了,真的受不得气。”
所以口无遮拦他也要包容?相十方的眼神渐渐失去温度,要是关门对自家人就算了,但他不是,所以他没有情面义务去包容。
程爷爷吃了药,又平复下来,但他毫不收敛,“真不知道相丘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都忘了哪儿是本家了!”
“程老先生。”相十方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难以言语的威压,“慎言。”
相十方站着,他本身就高大,此时看着他们的视线由上而下,从心理上就处于压制位,再沉下脸来,给二老带来的压力可想而知,他们甚至感到来窒息般的恐惧。
相十方没压迫他们太久,他又看了次时间,“还剩五分钟。”
程老回过神,继而更恼火,他忽然被一个小辈镇住了,岂有此理!于是他也站起来,怒道:“你真是好有本事!你以为改了姓,就能和程家脱了干系?你现在的公司,不就是拿着程家的资本创立的?!你忘本就算了,还忘恩负义!你现在发展起来了,还想把程氏踩在脚下,你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相十方神情平静,“虽然您的话里全是毛病,但中心内容我听出来了,不就是想让我别针对程氏。”
他挑起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好看得叫人发愣。
说的却是:“但很抱歉,我不但要把程氏踩在脚下,还要把它碾碎。”
“你!你!”程老瞪着他浑身都颤抖起来,程奶奶也哭丧着脸哎呀哎呀叫着,对相十方无比失望。
“我打死你个逆子!”程老抓起手边的拐仗几步上前打了过去。
相十方抬手,拐杖落在他的手掌发出沉闷的声音,可想这其中的力道,但相十方稳稳抓住,僵持在半空。
程老用力想抽出来,却动弹不得分毫,他气急败坏道:“你给我松手!”
但看向相十方后,他猛然发现,面前是年轻有力的男人,手臂修长肌肉紧实,而他自己却是年逾七十的老人,全身没有一个细胞能拿得出手与其相比,他们力量悬殊。
相十方还游刃有余地抬起手腕看表,“时间到,我走了。”
程老下意识反驳:“胡说,刚才你还说五分钟呢!”
“因为我想走了。”相十方说,他轻松夺走程老的拐杖,再随手一扔,拐杖砸在棋盘上,打乱一片。
“您要是想出气,揍你儿子孙女去。”相十方拍了拍手,“不用送了。”
他走得潇洒又傲慢,开门还差点掀翻了周可蓉,他目不斜视,程平奕和他说话,他也当没听到。
林既从福利院出来后,太阳快落山了,他一时兴起,想散步回家,便沿着路一直走,路过一家大型超市,心中一动,又进去买了一堆食材,今晚他想吃火锅,一个人喝酒吃肉,也是一种快乐。
回家必经一座跨江大桥,傍晚时桥上的凉风非常舒适,林既慢悠悠地走着,不着边际的想,要是能和相十方一起在这里散步,一定非常美好。
就这么想着,林既无意瞥到前方不远处的一个侧影,对方手臂搭在护栏上,下巴微扬眺望远方,这样的距离看过去,只看得出他身材欣长极佳,特别是那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简直叫人心驰神往。
喜欢一个人,就拥有了一眼找出气特质的能力,所以林既一眼就看出那是相十方。
林既用力眨了几下眼,这样的偶遇简直太梦幻了,这可是冕市!相十方怎么会在这儿?林既怀疑自己眼花了,他的腿自主加快,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那人,生怕他突然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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