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你钥匙藏得好。”徐明朗闭眼嘟囔着,“手拿走,冷死了。”
周雪荣在徐明朗脸上亲了一口,咂出个响才起身说:“我炸东西去,很快就好。”
徐明朗嫌弃的搓了搓脸,“嗯”了一声。
看着周雪荣的背影拐出客厅,徐明朗松了口气,掀开被子,露出一双戴着铁链的脚,视线却看向阳台。
栏杆上光秃秃的,只上面留有一道没了雪痕。
刚出锅的炸物被装在乳白色的鱼骨盘里,下面垫着厨房用纸,还在滋滋作响。
周雪荣端着托盘往褥子边走,放下吃食说:“在餐桌吃有点没气氛,我们在这儿吃好吗?”
徐明朗耸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
周雪荣咧嘴一笑,兴奋的像是春游前夜的孩子,钻进了被窝里,把腿撑好姿势,再将盘子放在被子上。徐明朗往一边挪了挪,炸物的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他没有自我折磨的癖好,有人伺候还不要,于是拿了根薯条放进嘴里。
“啊,忘了拿可乐,哥等我一下。”周雪荣把盘子放下来,掀被起身。
“又没有球赛,说什么‘等’啊......”徐明朗下意识吐槽,却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拿薯条的手也顿在半空中。
不过很快,他就把杂念摒除脑海。他不要那些虚无缥缈的幻觉再支配他的感情了。这个对他温柔以待的青年,却曾拿着斧头砍杀数个无业游民,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杀人狂魔。
同样一把斧子,周雪荣却也拿它救过人。
徐明朗狠狠锤着太阳穴,告诉自己不能被对方的温柔驯化了。昨晚,就在他正坐着的这张褥子上,对方剥下了他的裤子......
他一想起这些,就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又想把周雪荣打到失忆,直到忘了那些才好。
他的手探进了枕头下,摸到了擀面杖的一端。
周雪荣拿着两杯可乐走过来,递给徐明朗一杯,钻进被窝,笑眯眯的拿了块炸鸡送进嘴里。
徐明朗把手从枕头里抽了出来,看着周雪荣说:“你觉得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周雪荣吃完一个炸鸡,嘬了下手指,又拿起一块说“再不吃就凉了”。
“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看看外面,冰天雪地的哪有个人影?这样的日子过一星期可以,一个月可以,可是一年、两年下去,没有人种菜,没有人给看病,我们吃什么喝什么,这些你有没有想过?”
“那些都不重要。”
“那你来告诉我什么重要?”
“我只要和哥在一起就好啊。”周雪荣握住了徐明朗的指尖,睫毛颤动,“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等一天花了多久......”说着,他的捏得更用力了,指甲都陷进了指关节,扣得徐明朗往回抽手。
这个抗拒的动作引起周雪荣的应激,他不但没撒手,反而欺身上去,把被单上的可乐、炸鸡还有薯条都打翻了,徐明朗想扶也来不及,脸和脖子上都被泼了可乐,他边推一边骂道:“你有病啊!全撒被上了!”
“我确实有病。”周雪荣说着,野狗闻食似的在徐明朗脖颈间又吻又舔,不管徐明朗怎么推他打他都不撒手,还越来越有往下探索的趋势。
“周雪荣你别逼我!给我松开!”
周雪荣不闻不顾,直接掀起了他的上衣,吻上了胸膛。徐明朗忍无可忍,把手探进了枕头下,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心一横,把枕头下的擀面杖抽了出来。
机会只有一次。
他高举木棍,一击打在周雪荣的后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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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周雪荣睁开眼,看到的是徐明朗包裹牛仔裤的双腿,顺着向上看去,他正在扣大衣。
他慌乱间忙要起身,却发觉自己被绑着动弹不得,而绑着他的是阳台上的晾衣绳。
徐明朗穿戴完好,开始穿鞋,周雪荣在他身后大喊:“你要去哪儿?!天已经黑了,外面还在下雪,你没地方可以去的!”
“这不用你管。”
“哥!”周雪荣一着急竟扑在地上,扭动着往前爬的样子又可怜又好笑,“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他握住门把。
“为什么你一定要离开我!我们就这样生活下去不好吗?!我会永远对你好!这还不够吗?!”
徐明朗回过头,看着声嘶力竭的青年,不免替对方可悲。为什么这个人直到现在都还在执迷不悟,他杀了那么多人,到头来却一点悔悟都没有,唯一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去留。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解释。在游戏里的时候,你拒绝解释,说是幕后之人会听到,说出来会有不得了的下场。可现在呢?你杀过那么多人,这不是在游戏里,是现实世界!你在现实世界里杀人,而且已经被全国通缉了。”徐明朗说到这里不禁哽咽了,他替周雪荣感到无望,即便他们能够战胜游戏又如何?如果他们真的能够重返现实社会,周雪荣也不会有未来。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警方总有一天会找上他的。
而他真的能做到对周雪荣冷漠以对吗?
他不知为何许久没有动作,明明只要转动把手,只要扭动手腕就可以做到的姿势,他就可以远离这一切了。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他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可徐明朗迟迟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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