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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做这样的事。
    可怀瑾——
    哪怕他不是怀瑜血缘上的哥哥,也和怀瑜一同生活了二十年啊。
    专案组成员没有回答唐德的问题。
    唐德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也明白,案件侦办过程中,他们只能透露一些特定内容。
    他嗓音发哑,说:“怀瑾一直很照顾怀瑜。这一定……有什么误会。”
    专案组成员客客气气,说:“我们会判断的。”
    唐德沉默,道:“怀瑾回国半年,之前五年,不,五年半,他一直在国外,没有机会认识国内三教九流的人。回来以后,他大多时候,都在行舟做事。偶尔才出去见朋友。”
    唐德一停。
    他文不对题,问:“是我的错吗?是因为我一直给怀瑾看钟奕的照片?是我让他去和钟奕接洽?钟奕租了我一块场地,我让怀瑾去负责谈拢之后的租金。如果他六年前就知道自己不是我们家的孩子,这种时候,再见到钟奕,听我说钟奕与怀瑜长得好像,他当然会多心。”
    唐德喃喃自语:“我都干了什么。”像是时光倒转,又回到怀瑾年幼、听许多人“逗”他,说他与家里人不像,是不是抱来的孩子时。
    如果当年,他就能去做一次鉴定……哪怕是为了安儿子的心。
    他想:怀瑾第一次做检验,算算时间,是他十八岁那年。
    他心里到底憋了多久、是有多苦,才会这样?
    唐德:“我先前还觉得,自己做的很足够……”
    这样语无伦次,说了片刻,复又沉默。
    烟燃尽了,专案组成员为唐德倒了一杯茶。唐德神思不属,抿了一口,听面前警员说:“唐先生,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唐德抬头,眼神失焦。
    他踌躇片刻,还是问出口:“警察同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告诉他这些。
    专案组成员看着他,说:“唐先生,您觉得,您可以在唐怀瑾面前掩饰今天的事情吗?”
    唐德皱眉。
    他有些明白了。
    明白的同时,心里更凉。
    知道:果然,他们怀疑怀瑾。
    而这样的怀疑,不会无凭无据。
    怀瑾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呢?
    他要如何面对玲玲。
    ……
    ……
    唐总回到家,见到满室空寂,反倒松了口气。
    儿子——哦,不是儿子——不在,妻女不在。暂且不用面对他人,可以自己安静。
    实话说,他这会儿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行舟培训已经积压了一堆事,等唐德处理。
    但他真的没有心情。
    他想着怀瑾,想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在自己、妻子面前伪装了整整六年。为什么不实话实说。
    为什么要隐瞒自己与玲玲,去做检测。
    为什么——
    最后,唐德闭眼。
    他不是不知道答案。
    他只是不愿意去想答案。
    躺了片刻,唐德又起身,去查钟奕的各种采访。过去,他的焦点在于,钟奕如何成功、如何优秀,但这一回,他开始细细看隐藏在其中的蛛丝马迹:钟奕是如何成长到今天的?
    他的父母、家人,对他如何?
    他看到钟奕说:我妈很早就不在了。大二那年,父亲也去世。
    唐德便心痛。
    他尚且不知道更多:钟文栋的拳头,醉酒,还有街坊四邻的冷眼旁观。他只是想,如果钟奕也在自己家里长大,玲玲一定也会用心照顾他。这样的环境里,钟奕会长成一个怎样的年轻人?
    时至今日,钟奕已经非常出色了,远远超过他这个父亲。行舟在老行业里打转,也在尽力改革,不能说不好。
    但做到今天,唐德花了二十年。
    钟奕却只用了十分之一的时间,就建立起芭蕉这样的巨舰。
    最后,唐德轻轻叹了口气。
    他想到钟奕的态度。钟奕不愿意多见他,不愿意多认他这个“父亲”。
    这或许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唐德还是会遗憾、失落。
    与此同时,专案组又在开会。
    先前飞去潮州的男警提出:“我们当时见朱雪,她对钟奕的态度有点奇怪,好像觉得钟奕品行糟糕、不堪造就似的。”
    女警则道:“但我反倒觉得,正因如此,更显得她不知道两个小孩被抱错的事。”钟文栋当年的情况,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而按照一般的犯罪人员数据,在“钟文栋们”监护下长大的小孩,有很大概率,会成为下一名施暴者。
    男警若有所思:“那倒是。当时钟文栋、朱雪两个人的家庭条件更好,是吧?”一言蔽之,换掉儿子,对朱雪来说,是件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先前走访街邻,他们也含含糊糊地听说,钟文栋当初会有那样的暴行,很大程度上,是他觉得妻子出轨。
    打人当然不对。
    但绿帽子,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然后是负责接待唐德的同事。
    “对,拿出生证明过来的第二天,我们不是又约了唐德一次吗。那天他说了蛮多。说当时很辛酸很辛苦,完全是把同病房的人家看成目标,只是没想到后面行舟培训真能做大,所以还蛮感慨。可以肯定,二十年前,钟家的家境要远远好于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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