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花木不住摇曳的枝条和西院内晃动的人影,弦玥忍不住冷笑道:“你用不着急着发狠,无论该不该死,她都已经送上门来了。”
“什么人?”弦玥话音未落,负责护卫的队员已低喝出声。
“让他们进来!”弦玥扬声说道。既然已经露了形迹也就用不着掩饰了。不过莫离会这么快找上门来,到是出乎弦玥的意料之外。
“老大!”门一推开,一个绝色婀娜的女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弦玥面前。
“老大也是你叫的!”朝日飞身过去,一抬脚将她重重的踹倒。两柄钢刀夹带着风声牢牢的钉在地上,在她的脖子上方交错而立,令其狼狈的趴伏于地,丝毫不敢移动。
“朝日住手!”弦玥慵懒的将头颅架在澜渊肩颈之上,淡淡的说道,“怎么能对侍卫大人这般无礼。”
朝日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退了回来,但架在其颈上的钢刀却未收回。朝日那一脚显然没有留情,眼看泠鸢嘴角有一丝血色泌出,弦玥却只作不知的开口道:“两位侍卫大人到小人这里有何贵干?”
“小九,我好不容易才能遇见你,你……你一定要这般与我说话么?”莫离的目光中有隐隐的痛楚泛出,弦玥的心不由一软。明明已将青丘国的一切都放下了,为何再见到莫离,弦玥的心依旧会为之而抽痛。
“你将她带来是想要我拿她泄愤么?”眼光瞟向趴伏于地的女人,弦玥淡淡的说道。兔死狗烹可不像是莫离会做的事情,除去他们两人间问题不谈,莫离一直是个宽厚英明的君王。
“我并不想要她过来的。”莫离苦笑着说道,“但她之所以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有一天要将自己的性命送到你或者其他阎魔的手上。我知道我没权利说什么,不过她虽然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人,但到底只是个障眼法,并不算真正背叛了你。”
“王,不用说了。”泠鸢艰难的开口道,“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地方。身为军士本就该慷慨赴死。即便我从不曾背叛,一个逃兵应承担的责罚也一样是死。不过看在我也曾追随过你,我只求能死在老大你的手上。”
“可惜我很久没杀人了。”弦玥挑起眉,指尖弹出的茶盏将压制在她颈项上的钢刀撞了开来,淡淡的开口唤道:“朝日,我将她交给你了,无论怎么处罚都由你决定。带她下去吧。”朝日与弦玥早有默契,自然明白弦玥对泠鸢已无杀念,该如何处理用不着弦玥多说。
待二人离去,弦玥凑到澜渊耳边柔声道:“澜渊,帮我把我带来的好酒拿过来。”
“好。”澜渊微笑着松开抱着弦玥的手站起身来,对莫离狠瞪一下轻施一礼后转身出去。离开前还不忘腻在弦玥耳边轻声道:“这酒我会拿很长的时间,不过玥儿还是多提防这人。”
这小子!弦玥看向他泛着怒意的神情,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但自看到莫离起,心中隐约的郁结却一点点松散开来。
“坐吧。”弦玥淡然摆手。
“原来他……一直在你身边……比起以前,他好像变了许多。”莫离的视线直直的盯着脚下,低低的话语听来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变了许多的不只是他。” 弦玥抬手为他倒了杯水,不以为意的回答。“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么?”看起来已不似那日的憔悴,到是有几分人样了。
莫离自嘲的笑了,“我找了你很久,却完全查不到你的消息。哪知今日竟会在白虎的使节团里见到你。你……一直在白虎国么?”
弦玥微微一哂,自然听得出他话语里的犹疑。当年弦玥与他之间最大的矛盾冲突便来自迦楼罗族,而如今弦玥又与白虎国果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说起来早已牵扯不清。不过想必他也清楚,弦玥若要青丘的王位实在不必勾结白虎国。
“我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会在使节团里?北棠的脑袋让驴踢了么?竟然让你以身涉险而不劝戒,他这个爱侣是怎么当的?”弦玥沉着脸叱责道。这北棠向来谨慎,怎会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
闻言莫离的笑容忽而绽放,犹如昙花一现。“是我执意要跟来的,怪不得他。我得到消息,北狼王的身体似乎出现了问题,传……”
“等等!”弦玥连忙开口喝阻,“我现在是白虎国使节团的人,有些事你不用跟我说。”
“胡说!什么白虎国使节团的人,你叫弦玥!身体里流淌着青丘王族的血!这一点没有人能改变。你永远是青丘狐神的后裔。”莫离的眉头深锁,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又怎样?”弦玥邪气的笑了。心中冷嘲【血缘若可以限制我,此刻的狐王又怎会是旁人。】
弦玥伸手轻轻扣住了莫离的下颌,将身体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如今的狐王是你,而我只是个名叫‘若华’的普通人而已。”
“小九……你……从来也不曾……普通。”低语声艰难的自他口中说出,弦玥却恍如未闻。
“好吧,”弦玥低低的笑着,“或许我是个有点闲散的普通人。”弦玥大笑着转身离开。
信步走出驿站,大笑声即刻消散。不是不明白莫离的意思,但要如今的弦玥一心为青丘办事显然是不现实的。即便是初到青丘的时候,也想要守护的也只有莫离和那几个血脉相连的兄弟而已。什么青丘的王族或是狐神的后裔,无论是在之前的种种亦或是他的心中,弦玥已经不想再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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