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里的生意依旧红火。弦玥从清姬口中得知自他离开之后,苑中一名管事和一个舞娘相继暴毙,死状极为凄惨。如今苑中的事务几乎都是她与威海处理,说起来倒是高升了。
当年的事,清姬也算知情之人。之所以对弦玥提及想必是怀疑那两人的死与他有关。弦玥心知是穷天所为,口中却将话题岔开。清姬并非青衣阁内人员,好奇心还是轻些的好。清姬也是个识趣的,见弦玥不欲多谈便只挑些无关紧要的笑话来说,总算是宾主皆欢。
时至天明时分穷天仍未回房休息。弦玥不忍他独自辛苦,正打算好歹帮他做些文书整理的工作,却收到他命人送来的一袭官衣和一幅凌霄的面具。待弦玥穿戴齐整,空九已在门外等候。
“凌相爷请这边走。”
相爷?弦玥不禁低笑出声。【我对白虎国的官服没什么研究,却不知我这个身份何时竟变成了白虎的丞相。】
空九知弦玥疑惑,凑上前来小声解释。原来聂司桑识趣的将出使功劳推到弦玥身上。辛轨便以此为名,给当时由空九扮演的凌霄封了官职。接下来有辛轨朝里朝外的帮衬;有假白虎王的刻意偏袒,凌霄的官运自然大大的亨通。升官之快,多次刷新了白虎国官场上的记录。待辛轨处理掉辛烈和辛奎之后,凌霄更是因护驾、平叛有功,受封成为白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
既然穿了丞相的行头,弦玥便破例乘轿入宫。若不是还有空九不住的说些注意事项给弦玥分神,就算再不合规矩弦玥也宁可骑自己的黑小子。
白虎的朝堂同样无聊。两位皇子的势力尚未肃清,再加上如今并未露出端倪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的战争阴云,更是让辛轨的王者之路愈发艰难。定睛注视着坐在空王座下方的银发男人,弦玥不禁暗中叹息。【这就是为什么我对王位不感兴趣的原因。】
“凌相随我进宫向父王请安。其余人都散了吧。”辛轨与以往相比沉稳许多的声音自朝堂上方飘了过来。弦玥规规矩矩的应了,让内侍引着直奔白虎王的寝殿而去。
进得殿来,便看到辛轨正跟扮成白虎王的熙十一现场表演父慈子孝。见弦玥到来,立即挥手摒退左右。
“熙十一见过主子。”假白虎王伏身跪倒。
“辛苦你了。”弦玥连忙将他扶起。转过头,对着辛轨微笑道:“你……好么?”
辛轨的眉头瞬间拧起,“你就只有这句话要说么?”弦玥闻言一愣,一时间竟有些呆滞。
辛轨见状脸色一沉,道:“凌相若没别的可说就退下吧,本王如今是白虎的太子,公务繁忙得很。没时间听你废话!”冰冷淡漠的声音就像数九天的一盆雪水,砸在身上有种说不出是冷是痛的彻骨感觉。
神情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弦玥转身便向外走去。
“站住!”刚走到门前,辛轨的怒喝便从身后传来。
弦玥哂然停步,淡淡的说道:“太子殿下还有事吩咐么?”顺势转过身来。脸上浅浅的讥嘲无遮无挡的暴露在他眼中。
“你居然真的走?你……”一挥手,锋利的指刀在空气中划出曼妙的弧度。割断被辛轨揪住布料的同时也阻断了他的声音。
“小心些,别伤了手。”弦玥温和的开口。
捏着手中破碎的布片,辛轨的神色一连数变。
“你……算了,澜渊一直在等你。”辛轨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从暗门走出的人道。
弦玥慌忙将掌心的薄刃收起,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人苦笑道:“多谢。”
“熙十一,出去!”澜渊将下颌抵在弦玥肩窝喝道。
自方才起便一直双目望天的熙十一不动声色的开口道:“这里是白虎王的寝殿。大皇子要我这个已经病危的白虎王如何离开?”
“这……”澜渊不禁语塞。
弦玥无奈开口道:“出去的是熙十一,别跟我说你听不懂。”
“……是,主子。完事后在窗口唤属下一声。”熙十一嘿嘿一笑,维持着恭谨的口吻说道。只见他在脸上揉搓几下,取下辛鸠的面具。顺着后窗便溜了出去。
“现在没人了,你……唔!”话没说完便被热情的唇舌吞入腹内。弦玥方才的冷漠就像是封在火山口的冰层。一旦有了缝隙,灼热的岩浆就会立即喷涌而出,将一切焚烧殆尽。在逐渐激越的纠缠中,任何言语或解释都变得那么多余。澜渊的神经被一波波的火焰燎烧得干燥而脆弱,只需轻轻一弹,便会化为一地飞灰。
那犹如雪豹般侧伏在弦玥身旁的修长身躯缓缓开口道:“这就是那个什么索留下的伤疤么?”低沉的声音带着□□后的慵懒。
“是啊,不过是些小伤,很快就好了。”弦玥不在意的把玩着澜渊的银发。凉滑的发丝自指间滑过,感觉就像捧着春天的山溪。
“小伤?”身侧的躯体瞬间压上弦玥的胸膛。蕴藏着灵气的拳头紧贴着弦玥耳畔掠过,狠狠击打在床头。将上好的雕花木床打出一个碗大的窟窿。
“你发什么疯?”弦玥大惊。一把扣住澜渊的腕脉将他已然被碎木刺伤的拳头拉到眼前,凝神挑去木刺,摸出药膏和自制绷带为他包扎。
“你在乎吗?”澜渊也不挣扎,只是怔怔的问道。
“废话!”弦玥皱眉。
澜渊惨然一笑,道“那为什么我只能在事情过去很久以后,才知道你曾经历怎样的艰险?为什么在你面对死亡的时候,永远不是我陪在你身边?而我明明恨透了这连魂魄都碎裂的感觉却又偏偏不能怒、不能怨,甚至没有资格说痛。玥儿,你明知道再来一次我真的会受不住。你让我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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