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火焰,全力朝那朵极盛的赵粉牡丹跑去。
杜晞颜已经没有箭羽,她唯一的攻击力就是花粉,可花粉却对夙桑不怎么凑效,此时大惊失色,用无数的花粉笼罩着夙桑,夙桑则撒发出最炽热的火焰抵抗那香得过分的花粉,极香极热的两种感官混合下,不禁夙桑有些受不了,就连杜晞颜也被熏得快要晕厥。
夙桑感到头晕目眩,他用力甩着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他抽出了腰间的军刀,朝着杜晞颜走去。
杜晞颜见花粉凑效了,耗尽身体所有灵力拼命制造着花粉,把夙桑彻底笼罩在了一片粉红色的烟雾下,那烟雾中心的一层红色浓雾,是夙桑用来保护自己的火焰。
夙桑突然感到皮肤产生了一种刺痛,最开始那刺痛很细小,最后慢慢放大,然后他整个身体都像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中一般,疼痛被无限地放大,夙桑发出了痛苦的低叫。
杜晞颜脸色苍白地一步步后退,试图逃离这里,夙桑那炙热的火焰同样让她苦不堪言。
夙桑的周身猛地散发出层层火焰,高温将他的衣服吞噬得干干净净,甚至地面都被发出了兹兹的声音,周围的花粉一下子焚烧殆尽,夙桑终于找回了一丝神智。他抓着匕首,一跃冲向杜晞颜,在杜晞颜恐惧的眼神中,把匕首扎进了她的心脏。
夙桑看着她渐渐涣散的瞳孔,低声道:“看在你是女人的份儿上,给你留个完整的身体吧。”
杜晞颜倒在了厚重的花瓣中间,艳丽的赵粉牡丹在她呼吸停止的瞬间,开始急速枯萎,巨大的花骨朵慢慢合拢,把她的尸体包裹了起来。
夙桑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他脑海里幻象不断,身体时而如坠冰窖,时而如遇火焚,他现在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赶紧离开,这里空气不流通。
走到庭院外,他呼吸了一口新鲜的寒冷的空气,然后噗通一声歪倒在地。他瞪大了眼睛,全身抽搐着。他发现自己置身一片幽静的原始森林,高耸入云的树冠让阳光几乎无法透进来,脚下是潮湿的土壤,每走一步都有被滑倒的危险。
突然,脚下的土地地动山摇,无数禽类被惊飞,森林里的动物疯狂地四下逃窜,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变成了恐惧。
深渊般的恐惧和剧烈的痛楚侵占了他所有的意识,他疯狂地大叫着,但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好痛!他就要死了!
“夙桑!夙桑!你醒一醒!夙桑!”
有什么声音在叫他,那声音好像远在天边,就仿佛近在耳畔。
“夙桑!”
夙桑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张熟悉的俊脸出现在他视线里,他大口喘着气,瞪大眼睛看着泠枫。
泠枫眼里满是担忧,“你怎么了?你清醒点了没有?”
夙桑不断地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泠枫拍了拍他的脸,“你醒一醒,你是中了花粉吗?”
夙桑的意识慢慢回归了脑海,他这才发现他正抓着泠枫的手臂,泠枫把他抱在了怀里,他全身脱力、不着寸缕,此时才感觉到了冷。他惊魂未定,身体抖得不成样子,下意识地用力抱紧了泠枫,把身体往泠枫温暖的怀里贴,那属于男人的宽阔结实的胸膛能起到让人安定的作用。
泠枫微微一怔,身体有些僵硬,夙桑刚才的样子把他吓坏了,就好像被梦魇操控了一样,闭着眼睛大吼大叫,全身痉挛,现在终于醒了过来,却不说话,还主动抱着他,举止依然诡异,他悬着的心依然落不下来。
泠枫试探地问道:“夙桑,你清醒了吗?”
夙桑慢慢张开嘴,轻轻“嗯”了一声。
听到夙桑说话,泠枫才松了口气,他脱下外套把夙桑裹了起来,“你能站起来吗?”
夙桑找回了一些神智,他点点头,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暗自心惊,自己太小看杜晞颜了,那花粉的威力真是惊人,如果不是自己刚好有能够克制花粉的能力,他连杜晞颜的一片花瓣都碰不到,难怪这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却能让那么多人怕她。换做普通人,早就陷入记忆中最深的恐惧里无法苏醒,哪怕是他,如果不是泠枫把他叫醒了,他要么吓死、要么痛死、要么冻死。
泠枫轻蹙眉道:“你别动了,我把你送到白狐身上去。”他抱起夙桑,扑扇着翅膀飞到了空中,往东北角前门的空地飞去。
夙桑有些虚弱地说:“谢谢泠大侠。”
泠枫淡淡然道:“不客气。”他想了想,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我没做梦,我是进入了以前的记忆力,而且那段记忆的恐怖程度还被放大了。”夙桑自嘲地撇了撇嘴,“奶奶的,我以为我早忘了呢,真不想回忆起来。”对于他这样一个从小养尊处优,没有经历过任何磨难,以前的人生总是一帆风顺的人来说,第一次遇到弦玥的激动,青丘边境生死与共的好友战死的那种恐惧是深入骨髓的,他根本就不敢回忆,拜那该死的花粉所赐,他又体会了一遍。
“是那花粉干的吗?”
“是,这女人真厉害,难怪……”夙桑对刚才的经历心有余悸,这是他乱世以来经历的最危险的一次,他终于明白“让人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是怎么做到的了。
夙桑看向泠枫疑惑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叫的声音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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