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没有死。”殷栗长叹了一口气,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袁戮,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你又怎么知道?”袁戮沉着脸,反问道。
殷栗垂下眼,只有他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我的心告诉我的。”
魔丝球内安静的能听见魔丝缠绕的声音。
袁戮忽而大笑起来,声音在魔丝球内回荡,颇有些凄凄惨惨的感觉。
他的眼神一下一下的黯然下来,他慢慢地撑起自己的身体,死死地盯着面无表情的殷栗。
“我看师尊真是糊涂了,陆渊那个废物已经死了,师尊,你现在是我的了。”袁戮一字一句道,“以后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人。”
说罢,他举起了手,陆渊的魔丝居然真的受了他的控制,慢慢爬到了殷栗的脚腕上。
殷栗眼角像是晚霞染过,他看着袁戮的眼神也愈发冷,体内悄然运转灵气。
若是刚才殷栗还是为袁戮是陆渊的心魔而感到有一点同情,现在那点同情都烟消云散了。
陆渊是陆渊,袁戮是袁戮,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既然被魔丝缠住了脚,那么这脚,他便不要了,虽然在魔丝球里,也有把握打赢袁戮。
手中灵气化剑,好不留情地就向脚腕砍去。
袁戮眼神阴冷,他才不管殷栗如何对待自己,只要殷栗是自己的,最后再将那脚腕带回去就好了。
那一刻,一双缠满魔丝的血手却忽然抓住了殷栗的手腕。
陆渊浑身是血,大半个身子都被魔丝缠绕着,就是这样,还有血液不断往外冒出,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檀香。
“师尊,不要伤害自己……”陆渊语气虚弱,还隐隐带有一丝责备。
袁戮看见陆渊也是一惊。
刚刚他明明已经将陆渊的心脏刺穿,这人居然还能站起来面对自己。
既然没有死透,那这一次就让你死透好了。
袁戮的眼神阴冷而危险。
“你不许喊他师尊。”陆渊体内的魔丝倏然暴涨,很快便和魔丝球混为一体。
“他是我一个人的师尊。”
那一刻,陆渊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整个魔丝球都扭动起来,袁戮真正的感受到了危险,却发现此时已经无处可逃。
殷栗的心中也觉不妙,连忙喊道:“陆渊住手!”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
砚清已经在密道洞口守了一夜,他想着再过一个时辰,他们还不从魔丝球内出来,自己就回宗门通风报信。
到了凌晨,阵阵困意袭来,毕竟年岁大了,拧不过岁月催人老,无聊的熬上一整夜还是会让人昏昏欲睡。
一个哈欠打到一半,身后忽然发出一阵巨响,砚清的哈欠停在了嗓子眼里,吞不下去也打不出来。
砚清:“……”
他小心翼翼的往山洞里看了一眼,发现悬挂在中间的魔丝球已经炸裂,一个影子极快的在他眼前闪过,钻进了另一个密道里。
而另外两个人影,漂浮在山洞的上空。
殷栗横抱着昏死的陆渊,浑身沾满了破碎的魔丝。
若是平时,殷栗肯定洁癖作祟,立即捏无数个净身决把身上里里外外都洗干净,可现在却没了这个心情,怀里的陆渊整个皮肤都趋近于透明,随时都要消散而亡的模样。
不行,要找人医治……
殷栗抱着陆渊就往外飞去,正好撞到了看戏的砚清。
“路成大?”殷栗又惊又喜。
砚清还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措辞解释,殷栗忙道,“快帮我医治一下陆渊”。
……
陆渊的情况说好不好,说坏又刚好有了长明灯。本是该丢了半条命的伤,可之前砚清取了他的心头血点了长明灯,到现在还挂着半条命。
尽人事听天命,砚清使了浑身解数医治陆渊,而陆渊什么时候醒来就是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殷栗把山里的情况和砚清说了一遍,包括用童男童女血祭,鬼童萧宝儿的事。
砚清停了以后愣了几秒,又想起山里的血池和惊恐不已的夏诚,心中也有了自己的判断,治好了陆渊以后就连夜回了宗门报告此事。
当然,殷栗还提醒他不要打草惊蛇,既然多年隐忍不出的长旭门都做了这种事,对于别的宗门就不得而知了。
待砚清离开后,殷栗寻了一处破庙,把陆渊安置在那里。
无论怎么样,也要等陆渊醒了之后再做打算。
在山洞里消耗的灵力太大,殷栗便坐到了陆渊旁边打坐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堂堂殷老祖却始终沉不下心来,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陆渊苍白到透明的脸。
自己的衣袖又被昏迷中的陆渊抓得紧紧的,想要出去透气都不成。
殷栗内心五味陈杂,索性靠着柱子小憩起来,没想到还真浅浅睡了过去。
庙外一条银河横跨夜空,树叶随着秋风闪烁,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辉。
睡梦中的殷栗似乎看见了陆渊小时候,总爱用那清澄渴望的眼神望着自己,小心翼翼地伸出小肉手,试图去牵他的衣角。
“师尊,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陆渊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殷栗记得,自己的回答。
“好。”
……
嘴唇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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