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按照流程走就可以之后,朱邪狸着实松了口气,然而他发现自己这口气松早了。
因为他跟着李倓的缘故,他的食案是坐落在李倓左后方的,而李倓所处之位左边是太子,右边是棣王李琰。
而他亲爹是郡王,座位还要靠厚一点,所以这就形成了朱邪狸作为儿子位置反而比较高。
朱邪狸琢磨着朱邪骨咄支看着他的目光简直都快跟刀子一样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朱邪骨咄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开心。
他根本不管朱邪骨咄支是不是不开心,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开始走神思考庄园里的花灯要不要增加一些,还有他的礼物还没送给李倓,不知道李倓会不会喜欢?
只是被他牵挂着的李倓,此时正坐如针毡,心里正在破口大骂,礼部哪个智障排的位子?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按照真正的顺序,他的位置应该排在二十九郎凉王李璿之后。
然而现在他却在太子之后,他觉得他才是真的要凉了。
偏偏李琰仿佛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还温和笑着跟李倓偶尔说说悄悄话。
不过也亏得他能找话题,说的都是诗词歌赋一类,要不然李倓……还真跟他没什么话题 可说,毕竟李琰比太子也就小个一两岁,鸿沟那是大了去了。
这一场新年大宴下来,李倓没有感受到快乐,只觉得腰酸背痛,大礼服可太沉了啊。
一想到后天还要去诣陵,而到时候还要穿法服,李倓整个人都是绝望的。
诣陵当天,李倓头戴九旒衮冕,身着绣有九章纹的青衣纁裳。
朱邪狸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出现了四个字:王者风范。
尤其当李倓冷的一张脸站在那里的时候,让走到他面前的朱邪狸都忍不住单膝跪地行礼。
而在他眼里气质孤傲的李倓此时只有一个想法:诣陵要从陵寝门阙开始下车走路,想死!
毕竟从门阙到陵寝祭祀用的献殿还有很远的距离。
只不过这份悲伤的心情直接被朱邪狸这一跪给吓飞了。
李倓连忙将朱邪狸扶起来笑道:“你跪晚了,没有红包给啦。”
朱邪狸顺手拿出一个小小的漆木盒说道:“没关系,我有。”
本来朱邪狸是想挑个日子送的,正经的礼单已经送了过去,但是这一份他想亲手交给李倓。
结果他低估了过年期间李倓繁忙的程度,愣是没找到机会送。
原本也不是今天想送的,然而刚刚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只好用这种方式掩盖过去。
李倓有些惊讶地接过漆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居然是一颗被做成吊坠的狼牙。
而且狼牙上面还雕刻着细细麻麻的小字。
李倓认真辨认了一下,发现居然看不懂,不由得有些好奇地看着朱邪狸。
朱邪狸绷着表情说道:“这个是我亲手做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狼也是我猎的。”
实际上为了这么一颗狼牙,秦岭山脉里的狼群简直倒了血霉。
这只狼的牙太小,那只的磨损太重,还有的长得不好看。
朱邪狸作为贵族的挑剔在这一刻简直到达了极点。
不过李倓并不知道,只是露出一个略带矜持的微笑,就连那个微笑都一闪而逝。
没办法啊,现在他们要出发祭祖,一个个的表情都做贼严肃,在这种情况下他笑成一朵花怕是要被揍。
李倓低声问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啊?”
朱邪狸目光一闪说道:“没什么,就是……我们沙陀族的一首祝福诗歌。”
李倓了然,怪不得他看不懂,原来是突厥文字。
因为穿着法服不方便携带,李倓便将盒子收起来低声说道:“走走走,再不走要被人盯上了。”
朱邪狸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控马跟在了李倓马车后。
实际上他们两个刚刚交谈的画面也的确是被人看到了,只是大家都以为李倓是在对一路上的各种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做最后的准备,也没人多想。
李倓坐在马车里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的文字,这时候他才发现系统还是有比较坑爹的地方,那就是没有手写输入。
李倓只好翻出了阅读系统里面突厥文的词典,准备一点点找,然后再翻译一下。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突厥文在他眼里长得都一样,李倓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跟狼牙上的字相符合的突厥文字。
他心下有些奇怪,难道沙陀族用的文字跟普通突厥文不一样?
不过很快他也没时间去思考,因为到了地方,他需要下车走路了。
李倓深吸了口气,下了车之后四下观察一番,发现在场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不过,李倓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因为面对先人陵寝而严肃,还是一想到等等要走很远很远而心中悲痛。
反正李倓自己……是后者。
这 年头当官也不容易啊,在特么必须是文武双全才能在每年的各种大型活动中活下来,体弱一点的怕就是要英年早逝了。
他心情沉痛地跟着往前走,脸上的表情倒也十分应景。
唯一让他非常担心的就是李隆基这么大年纪居然也要穿着衮冕走过去,想想可真是太受罪了。
在一口气走到献殿,祭拜完了列祖列宗之后,回去的路上终于是有了休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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